突然,外麵傳來嘈雜的聲音,二人細聽竟然是史氏和劉氏的聲音。
“我們三房到底是不吃香,平日裏東西不充足也就算了,如今大過年的也不讓人順心。我是不敢跟二嫂比,可大房的李氏我也比不得了?憑什麼她們大房分得東西就比我們多?”劉氏扯開脖子喊著,“可恨我的三爺太老實,在哥哥麵前屁都不敢放一個,任憑媳婦兒被人家小瞧!我有心去母親麵前訴苦,又怕她老人家大過年的生氣,可這口惡氣實在難咽。若是二嫂對我們三房有意見不妨明說,實在不願意見麵就分家,別鬧得兄弟不是兄弟妯娌不是妯娌!”
“當著下人的麵這是幹什麼?”史氏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奈。她的這位弟妹逢年過節必鬧,當著下人的麵也不要臉麵,讓她頭疼沒轍,“往年大房人少,今年多了落漓和落天,自然要多分些東西。這都是母親吩咐下的,我並不敢擅自做主。今年收成不好,各房各院的份例比去年少,所以少得不僅是你那,即便是母親院裏都不多!弟妹隻看見自己的少了,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鬧過來,白白的讓下人笑話!”
“我這個主子還不如二嫂身邊得臉的奴婢,還要什麼臉麵?滿院子的奴婢都等著開賞,偏生那麼點東西不夠分,下人都私下裏說我這個主子小氣。她們也不瞧瞧,我是能生銀子還是能產銀子?”
史氏聽見她說得越發不像話,忙勸她坐下好言好語對待,末了少不得從自己的份例裏拿些出來給她。
聽見前麵的聲音漸漸弱下去,甜姐不由得緊咬嘴唇,氣得眼睛通紅。
“我們的三嬸好歹也是大家閨秀,怎麼就這樣沒德行?”她使勁絞著手中的絲帕,咬著嘴唇狠狠的說著,“哼,大過年也不讓別人消停,整日裏鑽進錢眼裏,難怪她們暗地裏叫她錢串子!”
錢串子?落漓聽了忍不住笑起來,她眼前浮現出三嬸那張圓圓的像銅錢的臉,覺得這個外號很形象。
“唉,姐姐對我好,所以我在姐姐麵前也不藏著掖著。你剛來幾個月,還不知道這院子裏的煩心事,以後慢慢就明白了。可憐我母親……唉,兩頭受氣啊!”甜姐為母親鳴冤,可除了發發牢騷又能怎麼樣呢?
落漓見狀拉住她的手,“大戶人家是這樣的,二嬸有容人之量有服人之德,滿院子的人誰不尊敬她?一筆寫不出兩個晏字,再不好也是一家人!眼下正值年關,若是三嬸哭哭啼啼去王妃那邊張羅分家,豈不鬧得不吉利?雖然王妃明白此事不怪二嬸,不過難免心裏責怪她辦事不利。還不如破財免災,讓一家人過個樂嗬年的好。這院子裏何嚐有過秘密?公道自在人心,你不必為二嬸委屈。”
“虛名有什麼用?受苦受累的都是母親一人,她們隻想著享受。”甜姐聽了這番話心裏好受了一些。
落漓聞言沒再說什麼,來得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暗暗觀察,府中上下浪費之處太多,二嬸管家卻被王妃擎肘施展不開。若是王府能夠開源還好,不然怕是要日漸窘迫。
“我隻偷偷告訴你。”甜姐壓低聲音說著,“頭些年大伯還在的時候曾勸過祖父,在祠堂附近多購些田地和房屋。平日裏隻管租賃出去吃租子,日後萬一有事族裏的老少還有個棲身之所。你知道,隻要不犯忤逆的大罪,祭祀祠堂的產業是不充公的。”
落漓聽見她提及父親心中一動,“這是保命的好辦法。”
“辦法是好辦法,祖父也照著去做了。隻是這二年府裏不寬裕,置辦下的田地陸續賣出去一些,這不是在動搖根本嗎?若是大伯還在……”甜姐歎口氣,“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落寞的貴族子孫最悲哀!”
落漓從不知道甜姐心裏裝著這些事,難怪她整日心事重重。
“你也忒杞人憂天,田地買了賣了來來回回很正常!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二叔、三叔未嚐不能發家,況且咱們這一輩都長起來,王府還會再次興旺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