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女兒?
難道真的是因為那一次?
難怪杜若會帶著她到新裳穀,一定是來找我,讓她見見生父,也讓我見見親生的女兒。可惜,失之交臂。
這是不是上帝的又一次惡作劇?
還是對我的懲罰?
在刹那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原來並沒有死。當他知道孟思瑤是他的女兒時,他悔恨得倒真要死去。
這是一個最殘酷,也最貼切、最應得的報應。
也許,我該慶幸,一次次,從得廣集團手下、從劉毓舟手下,救出了孟思瑤,所以她至今還在呼吸。
但這是不是一種加倍的殘忍?
我在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
這是我親手設計的遊戲,以為自己始終隻是個旁觀者,一個操縱者,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成為了其中最可悲的角色。
我的結局會是什麼?
會不會是一個傷心至死的輪回?
他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嘶叫,像一頭受了重傷的野獸。當年在新裳穀,每想到痛苦之處,他都會這樣放聲嘶吼。
他繼續坐著。關上燈,在黑暗裏坐著。和過去一樣,他還是怕光明,因為心是黑暗的。
也許,我需要另一次涅磐。
世上之苦,莫過於此。
她已經奄奄一息。
“你答應我的,我要是先去了,你不許傷心。”孟思瑤覺得每說出一個字,都那麼費力。
“我不傷心,因為我會和你同一天去的。”鍾霖潤坐在她的床邊,兩人都穿著素淨的病號服。他怎麼穿著病號服?他也住院了嗎?他們所的勞保醫院是江醫一附院,他怎麼到這兒來住院?
“別說傻話,要有希望,說不定,奇跡會發生。”但孟思瑤知道,奇跡已經不會在自己身上發生。
鍾霖潤的目光還是炯炯的,是愛情的火:“你也不要說傻話,誰都沒有走,你隻是累了。”
“我覺得我這麼一閉眼,就很難再睜開。讓我再好好看看你……”
鍾霖潤不由得哭了,淚水掉下來,打濕了她的手背。
孟思瑤也淚眼婆娑,望過去,鍾霖潤的身影是那麼模糊。漸漸的,那身影竟然變了。天哪,是他!是穿雨衣的老頭!
真的,真的是那穿雨衣的老頭在落淚,隻不過,他穿了一身護工的工作服。
孟思瑤從一個夢中驚醒,那老頭見她醒來,快步向外跑。
“你回來!你告訴我,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和你到底有什麼仇?”
但老頭已跑得遠了。
“請你不要報警,”竇煥之徑直走進了章雲昆的辦公室,“我知道你是誰,你也知道我是誰,現在我們的目標一致,就是要救活瑤瑤。”
“你果然是竇煥之,你果然是那個穿雨衣的人!如果我們沒猜錯,是你設法害了孟思瑤和她的朋友,對不對?是什麼讓你改變了心腸?”章雲昆忽然有了一種想羞辱竇煥之的衝動,好在理智一直是他的好朋友。
“他是我女兒。”
“不可能,孟思瑤是七月份出生……”
“我知道,她是她媽媽再婚一年後才出世的。她媽媽再婚後,我正式開始了我的報複活動,最初的行動是瘋狂的,原始的,低級動物性的……你明白了。”
“你犯了罪,你侵犯了她媽媽。”
“別忘了,她曾是我的愛人。”
“我忘了,和你談法律,是對牛彈琴。你已經害死了多少無辜的人?”
是啊,我想我的確是瘋了。但是,我真做錯了嗎?被染上“傷心至死”病毒的人中,有貪婪的,有濫情的,有歹毒的,甚至有變態的,就那麼幾個人,卻反映了玲琅滿目的人性之惡,他們在有意無意中傷害起別人來,似乎也毫無愧疚之心。
“沒有人是無辜的,我們都有罪!……我們再這樣無謂地爭吵下去,白白耽誤了對瑤瑤的搶救。”
“你要有什麼特效藥,就拿出來吧,為什麼要找我。”
“因為我能確定你想幫她。你也應該明白,對病毒,尤其這種新型的病毒,是不可能有直接的特效藥,根除病毒,立刻終止病變發展。這樣的特效藥,絕對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