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風,國都,趙家大宅。
趙家之主趙豐檀坐於案後,神情深沉如幽井,低頭看著杯中茶葉輕輕飄蕩,一如現今的趙家。
趙家嫡長子趙羽振坐在一側,神色陰鬱一如窗外風雨,二弟趙羽浩則飛快翻閱著手中密報,臉上神色愈發難看,最終暴怒地一把摔到地上,氣急道:“沒用的東西,平時養了這麼九,真到了要用的時候屁點用都沒有!”
四周肅立著的數名隨從噤若寒蟬,人人自危,紛紛低下頭牢牢盯著腳尖,一片肅殺。
偌大書房內隻剩下趙羽浩憤怒的發泄聲,遠遠傳出,嚇得似乎連風和雨都停了動靜。
“行了,把嘴閉上。”
老爺子趙豐檀終於開口,聲音雖淡,趙羽浩卻悻悻作罷。
“羽成那口子怎麼樣了,可曾蘇醒?”趙豐檀繼續開口,問道。
“未曾蘇醒,而且看情形多半挺不過今晚。”長子趙羽振一臉平靜,回答道。
趙豐檀看了一眼趙羽振,點點頭,隨即望了一眼窗外歎息道:“也不知小宣夜能不能趕回來,真是難為他了,小小年紀就遭逢大難不得不住到鄉下去,眼下好不容易長大些,又出了這麼檔子事,眼看著,就要成孤家寡人了!”
“不是還有父親您這個親爺爺麼,還有我們幾個姑伯嬸嬸也不是擺設不是?”
趙羽浩當即接口道,倒也真情實意。
頗有深意地看了眼趙羽浩,趙豐檀繼續說道:“不管這回羽成一家被殺的背後藏了什麼古怪,等宣夜回來後,我就不打算讓他走了,就讓他留在我身邊給我養老送終,頤養天年。”
“這···”趙羽浩稍顯意外,瞟了眼大哥趙羽振,見其神色平靜也就沒多說什麼。
“行了,你們下去吧,羽成意外出事,整個商會都亂哄哄的,你兩就呆在商會裏處理好事情,至於羽成這件事,我自會處理。”
聽到這,一直神情淡然的趙羽振終於破功,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趙豐檀,說道:“父親,您不必親自出手吧,若是不滿意調查進度,我可以放下手頭的事全力跟進。”
趙豐檀搖了搖頭,看著趙羽振,輕聲道:“哪一天你沒了兒子,還是臨老的時候,你就能知道我的感受了。”
趙羽振聞言黯然,臨出門時忽然說道:“我知道父親大人最喜老三,但老三亦是我同父親弟,喪弟之痛一如切膚斷指,或不及晚年喪子之剜心,但痛相通!”
說完,趙羽振轉身離去,毫不滯留。
看著趙羽振離去的背影,趙豐檀輕輕吐了口氣,身子慢慢鬆下來,倚在座椅上,還好,兄弟相食的事並沒有出現。
趙豐檀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旋即又化作一抹厲色,手中指令如流水般由身後心腹傳遞下去,一張早已遍布整座國都的大網頓時開始縮緊打撈。
沉寂十餘年,藏於深宅中的年邁雄獅終於露出一直隱藏著的鋒利獠牙,向著敢於侵犯其底線的敵人展開最瘋狂的報複與屠殺!
······························
國都,慶安街,趙羽成府,夜色如晦。
白色綢簾懸於門匾之上,素白燈籠在風中飄搖,昔日威武的朱紅大門緊緊關閉。
這一刻,門前行人寥寥,這一刻,門後哀樂嫋嫋。
有少年披發騎乘而來,飛奔疾馳而至!
少年下馬躍步而上,揮拳敲門如捶重鼓,年輕門房開門望著陌生少年,正要怒斥卻被一把推開,有年老門房走出,看著少年麵龐,揉了揉眼,顫聲道:“您是宣、宣夜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