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太過甜蜜又太過短暫的兩天。在那兩天裏,我但凡沒課就都跟周朗在一起,討論研究報告的內容。周三下午很快就到了,我剛剛站到講台上時還有些緊張,可是一看到坐在最顯眼位置的周朗那鼓勵而支持的表情,就覺得安心了許多。
就那樣地,時不時與他交換幾個自然又默契的眼神,我順利完成了報告。走回他身邊坐下的時候,我的心裏像揣了隻小喜鵲,歡騰得恨不得當場就高歌著跳出來。
第二天早晨,我下了第一堂課,和幾個同學並肩走出教室時,突然聽見有個陌生的男聲叫我:“何芷昕!”
我回頭,眼前這人有些麵熟,可我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了。
他向我走過來,自我介紹道:“我是化學係的,我叫孫啟晟,是負責學生工作的研究生。”
我腦子一轉就明白過來了,怪不得覺得他麵熟呢,他就是昨天旁聽錢老師課的評委之一吧?
於是我禮貌地向他問好:“孫老師好!”
這個稱呼讓他有些局促:“你不是我們係的,不用叫老師,叫我師兄或者名字都可以。”
我張了張嘴,覺得不管哪種我都有些叫不出口,而且似乎也沒必要,便徑直問他:“有什麼事嗎?”
他從懷裏的文件夾中抽出一張打印件:“你昨天在你們中國曆代儒家思潮述評那門課上做的報告非常好,不過……”
還沒容我道謝,他就來了個轉折:“我怎麼發現你都不是那門課上的學生?這是選課名單,上周五就停止退課換課了,這份最後確定的名單上並沒有你的名字。”
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人因為這件事找到我頭上來,頓時有些緊張了:“這……有什麼問題嗎?這門課本來我是應該選的,因為一些個人原因才不得不暫時退掉,我明年也會補回來的。”
他卻鐵麵無私地緊咬著不放:“那你也得到明年才是這門課的學生,現在並不是。你怎麼解釋你跑到一門你沒選的課上去做報告?還有,你剛才說因為一些個人原因才不得不暫時退掉,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個人原因?”
我有些不高興了:既然籠籠統統說成是“一些個人原因”,自然就是不願和你深談的意思嘛,你又不是周朗,才懶得跟你費那麼多口舌呢!
於是我說:“沒什麼。那我算旁聽生,自告奮勇來做個報告總沒問題吧?”
他點了點那個名單的最後一部分:“這門課並不是對外開放的,這是旁聽生名單,也沒有你的名字。而且我調出了你的課表,你在那個時間是另有一門美學概論的,不可能來旁聽。所以這是作弊行為!”
我真生氣了:他當他是警察呢?居然這麼查我!
於是我抵觸情緒大發:“有沒有這麼嚴重啊?”
他沒有回答我,反而進一步追問:“你剛才說的個人原因,跟錢老師有關嗎?”
我愣了一下,隱隱明白了他話之所指,卻不敢相信:“你……什麼意思呀?”
他索性把話挑明了:“會不會你跟錢老師私下裏達成過什麼協議,你不必來上這門課,他期末也給你分,這樣你就能少修一門課卻多一門學分?錢老師為什麼要你幫他作弊,你們……”
我聽不下去了,急忙打斷了他:“這位師兄,請你不要血口噴人好不好?如果你沒有證據,我是可以去告你誹謗的!”
他從容地勾了勾嘴角:“實話告訴你,現在這個情況隻是我一個人發現了,如果我彙報上去,學校是會派出專人來調查的,就算查出來不是那麼回事,我也是盡職盡責而已,決不會承擔任何責任。”
我都快瘋了:“學校不至於這麼無聊吧?”
他居然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學校這麼做自然有他不得已的原因。”
“什麼原因啊?”我很好奇,也仍然沉浸在剛才的憤怒當中。他已經在往前走了,我卻停在原地,倔強地緊盯著他,一副不說清楚就不肯罷休的架勢。
他停下腳步,想了想,對我說:“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我以為他所說的找個地方坐坐指的是那種類似於公安局審訊室之類的地方,所以是帶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心情跟他去的,沒想到他卻把我領到了學校的咖啡屋,徑自給我點了杯香濃的奶茶。
他告訴我:“地質係有個教授前段時間出了樁很不好的事,學校給壓著,所以你們都不知道,”說到這裏,他不忘警告我一句,“我現在告訴你,你可不許給我外傳啊!”
我點點頭,馬上就要聽到八卦的興奮讓我的氣兒有些順過來了。
他接著說:“這個教授原本帶著個博士生,結果卻跟那博士生的老婆好上了,把那女的給收為博士,那男的博士學位沒拿到就走了。”
我差點沒噴:“還有這種事?!”
他聳聳肩:“是啊,那兩夫妻離異了,這教授也打發走了老伴兒,準備娶這個年輕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