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他來得也特別及時。

隨著大家紛紛坐回自己座位上的動靜,孫啟晟把那杯水塞到我手裏:“把它喝完,一會兒下課再去買些甜點吃。你是要我陪你去買還是直接買來送給你?”

我瞥了一眼已經重新在講台上就位的老師,急著趕他走:“我自己去買就行了,你又不知道我想吃什麼!”

孫啟晟的身體一挪開,我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過道裏的周朗。

他手裏拿著一瓶剛剛開封的甜牛奶,正從一個不自然的角度往自己的座位上折回去。

我的呼吸猛地抽緊——

他是給我買的嗎?

我真恨孫啟晟啊,我太恨他了!

這樣我就永遠都沒法知道周朗那瓶牛奶是不是給我買的了!

可是……應該是的吧?一定是的吧?

平常從沒見他喝過甜牛奶啊,而看看前後左右,這個時候需要這東西的也就隻有我了吧?

雖然他這麼做可能並沒有別的意思,隻因為他是班長,照顧傷病的同學是他的責任。

可如果他的確是給我買的,我也還是會很激動的!

接下來的一節課,我心亂如麻。

心裏一會兒甜甜的,一會兒酸酸的,一會兒又苦苦的。我甚至覺得如果周朗那瓶甜牛奶真是給我買的話,和孫啟晟對比起來,他顯得有一點點可憐。這是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很微妙,大致的邏輯是:孫啟晟照顧我是順便的,他自己有辦公室,有熱水有白糖,什麼都方便;而周朗沒有,他隻能在課間跑到小賣店去,擠在排成長龍的同學中間汗流浹背地給我買一瓶含糖量高可以補充能量的飲料。

如果是那樣的話,周朗多讓人感動啊!

平常總是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男生,如果偶爾讓女生產生出這樣一種近乎於憐惜的情緒,這對這女生簡直就是致命的!不像孫啟晟這樣的,如果他讓我覺得可憐的話,那也隻會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種可憐。

何況這會兒我還不覺得他孫啟晟可憐呢,盡管他巴巴地送糖水來,就跟我說上了一句話,我對他態度還那麼不好。哼,自找的,誰讓他那麼討厭,誰要他自以為是的來獻殷勤!

那節課就在我渾渾噩噩的狀態中過去了。好在大學老師本來就不怎麼管學生是不是好好聽課,何況我上課前出過狀況的事兒老師約摸也知道,就更不會管我了。

不過孫啟晟雖然討厭,他那個建議卻正好跟我心中所想一拍即合,我這會兒是特別想吃某種甜點來著,具體說來,我心心念念想著的是——

提拉米蘇!

這麼高級的東西學校裏可沒得賣,不過隻要我能堅持走到校外那家蛋糕店就行了。這應該沒問題吧?出去就透氣了,就算我還是低血糖應該也不會暈倒了。

於是下課鈴一響,我就迫不及待地趕緊收拾好書包。才走到教室門口,就看見外麵站著孫啟晟,手上拿著個透明的塑料盒子,裏麵裝著的是——

提拉米蘇……

我恨恨地一把奪過那隻盒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低下頭一心一意吃了起來,再也不願去看他那副反射著日光的眼鏡片後麵得意的狐狸眼裏寫滿的那句話:

誰說我不知道你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