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暑假,我照例回了家,孫啟晟照例要求過來看我。

這回他的請求可沒這麼好拒絕了,因為他兩年的學生工作已經結束,從這個暑假開始他就不是老師了,也就是說,他也閑著,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騷擾我。

他的勸說也是有理有據的:“你爸不是說你上大三就可以找男朋友了嗎?你開學就是大三了呀,也差不了這幾天了吧?”

對此,我當然要死扛到底,堅持跟他說這幾天還是很重要的,現在公開他和開學後公開他還是存在著本質區別的。

於是他又舊話重提:“那我過來,住在賓館裏,不去你家,你每天出來陪我不行嗎?”

對此,我也隻能用老理由來拒絕:“那樣就是對我爸媽撒謊,我說了,這種事我可不幹!”

不過,作為妥協和對他的安撫,我同意了開學前提早返校,跟他出去旅遊一趟。

我們去了附近的一個海濱,那裏剛剛開發出一個旅遊景點,叫做“畫石”。所謂畫石,指的是一帶聳峙的山島,島上的岩石一直處於嚴重的風蝕剝落過程中,這既是它們形成各種各樣絕妙形狀的原因,也使得它們隨時可能坍塌,每一次看到的形態都可能和上一次所見有所不同。

所以,我們在這裏最主要的旅遊項目就是乘船出海,從海上觀看這帶奇妙的岩石,然後再有一段海泳時間。

我們乘坐的是一艘挺酷的方形白色雙軌船,上下船的舷梯在船尾的正中央,兩旁各有一片網子,供人遊泳後全身濕漉著躺在上麵曬太陽。在見到岩石之前,因為有一座較大的島嶼阻擋,海麵上風平浪靜,我們迎著輕柔拂來的海風,看著陽光在自己裸-露的肌膚上跳躍□□點晶亮的金色,隻覺得心情無比愉快而舒暢。

早上出門的時候孫啟晟特意找了個不錯的自助餐廳,讓我倆吃了頓豐盛的早餐,以便儲備下足夠的能量。他這人胃口彈性大,跟駱駝似的,一口氣吃了平常兩倍的分量,說是這樣才能支撐下半天的活動;而我就不行了,有心無力,撐死也隻能吃平常那麼多,於是這會兒才上船沒多久,就嚷嚷著餓了。

於是孫啟晟轉身去掏背包:“那吃點餅幹?巧克力?”

我嘟著嘴搖頭:“不想吃甜的……”

他便問:“那就吃你的瓜子?”

我萬分驚喜:“啊?有瓜子嗎?我走的時候明明忘了帶的啊!”

他搖頭歎氣:“我幫你帶了呀,什麼事能指望你啊,哪怕是關於你自己的事?”

於是我喜笑顏開地坐在那兒一邊嗑瓜子一邊欣賞風景,那情形不要太愜意。然而這樣的舒適卻是好景不長,進入風景區之後,船駛入開闊的海麵,風浪頓時大了起來,開始顛簸。

我和船上大多數女孩子一樣,暈船了。

眩暈的感覺漸漸向我的腦子裏膨脹進來,胃裏很快就冒出越來越多的酸水,海上在興風作浪,我肚子裏也在翻江倒海。我本來不是暈車的人,船也很少坐,於是這種感覺對我而言極其陌生,也因此讓我感到格外難以忍受。我軟綿綿地靠在孫啟晟身上,把全部重量都一古腦交給他,盡量找到一個讓我最不難受的姿勢和位置。其實我記得他有時候是會暈車的,那麼暈船就更該比我厲害了吧?可他既然沒提出什麼意見,隻周到地扶著我的腦袋讓我靠得更舒服,我也就樂得當沒這回事。

偏偏此時,我們已經進入風景區最為精華的地段,為了不浪費錢更浪費機會,我也隻得強撐著看。陽光照在岩石上,把它斑斑駁駁的色彩渲得更加濃烈。船長向我們解說那些顏色的來源:“紅的是鐵,綠的是銅,黑的是錳,白的是鈣——當然,也可能是海鷗的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