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啟晟說到做到,那天晚上回到賓館,他真的跪在地毯上,給我磕了三個頭。

他自己本來是說三百下的,所以在三個頭之後他還打算繼續下去,反倒是我自己窘得不行了,趕緊把他拉起來:“行了行了,知道你認罪態度好啦,以後別再犯就成!”

到底是男人,磕頭不可能讓他開心。被我拉起來之後,他漲紅著臉杵在那裏,半天沒動彈,也不肯坐下。

我第一次看見他這個樣子,有些被嚇著了,使勁拉他:“你幹嘛呀?還發什麼愣呢?”

他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我,連睫毛都沒動一下。

我心裏發起毛來,心慌意亂地一甩手打算走開:“你發什麼神經呢?不理我走啦……啊!”

他冷不丁把我用力拽回懷裏,低下頭使勁吻我,一邊將我往床上帶。我被他弄得疼,下意識地掙紮推拒:“你幹什麼呀?瘋了你!”

他或許是在報複,或許是想懲罰,總之,這是他頭一次這樣毫不憐惜地用力折騰我:“小兩口床頭吵架床尾和,你說我要幹什麼?”

我瞪著他:“什麼呀?那話是這意思嗎?”

他惡狠狠地反問:“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意思?”

我不確定了:“啊?真是這個意思?”

他剛才那股狠勁兒突然就鬆懈了,臉上猙獰的表情溶化般地柔和下來:“原來你不知道啊,這回可是你文盲了啊!”

我不服氣:“不懂這個就文盲啊?你懂這個才是流氓呢!”

他俯□咬我:“我對你流氓是盡夫妻義務!”

我以牙還牙:“夫妻間又不是隻有義務,還有權利,我有拒絕你的權利。”

“你敢!你拒絕一下試試!”

“啊!你……人家不是已經跟你和好了嗎?還犯得著這樣嗎……”

“管你有沒有跟我和好,床尾和的程序還是要走到的!”

“嗯……討厭你……”

……

我和孫啟晟度完蜜月回來沒多久就開始後悔這麼早結婚了。

起因是拍婚紗照。

照理說,我起碼應該拍完婚紗照舉行完婚禮——總之就是臭美完了才後悔結婚的,可都怪那婚紗攝影師太二,話說我們拍著拍著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來對我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是:“美女,我覺得你也就是二十六歲。”

我一聽之下,死的心都有了。

“也就是”?看來他是自以為拍上了我的馬屁,卻不知連我的馬腿都沒夠著。

正當我還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告訴他我其實才二十二的時候,他又補充了一個解釋:“因為女孩子總要到二十六歲才會想要結婚。”

這麼一來,我連澄清自己都不能夠了,否則我豈不是等於自承不是女孩子了?

偏偏孫啟晟知道我會不高興,想也不想就出來替我鳴不平了:“我老婆才剛滿二十二……”

這下可好,大家全尷尬了。

於是,我們那套婚紗照的後一半走的都是溫情脈脈的路線,因為已經沒辦法喜氣洋洋了。

同樣的境遇不久之後在公司裏也遇到過。那是一個來人力資源部實習的大學生,有一天她對我說:“你看起來真年輕啊!”

我還沒樂過勁兒來呢,她又問:“你多大了?”

我心想:這孩子沒經驗。畢竟我們是美國公司,西方人不是不讓問女士年齡的麼?所以我一直都特聰明地用那句“你好年輕哦”來套問人家的年齡,通常這句話一說,你不用問那句直愣愣的“你多大了”人家就自動會說:哪兒啊,我不年輕了,已經三十五了。而假如你說完這句“你好年輕哦”人家還沒主動報告的話,你也不用直接問,隻要再加一句:“你頂多二十三吧?”人家就準會又驚又喜地說:“哪兒啊哪兒啊,都三十二了。”

不過反正我也不是西方女士,年齡不是啥秘密,就大大方方回答那小實習生說:“二十二。”

她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哦……那你看起來就這麼大……”

我一聽,失望得要命,趕緊追問:“那你之前以為我多大呀?”

她說:“因為你已經結婚了,我以為你都三十了。”

我#%@$%^—*~……

那時候孫啟晟已經到美國去了,那天跟他打電話的時候,我絮絮叨叨哭訴了半天,一個勁地嚷嚷:“都怪你!幹嘛要我這麼早結婚啊?害我被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