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咧嘴就放聲大哭起來。

此時此刻,我心裏翻來覆去隻想得到一句話: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啊!

多諷刺!我這麼大人了,才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滋味,而我所謂的那個家,也並不是我父母的家,而是我和孫啟晟的家,我們曾經擁有、如今卻被我自己放棄的小家。

有些人是喜歡獨自哭泣不讓任何人分擔的類型,有些人是在傷心難過的時候有人陪有人聆聽就會好很多的類型,我是屬於後一種,而且我極其沮喪地發現,這幾年來,我雖說是一直在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談戀愛吧,卻還是莫名其妙地把閨蜜都談丟了,我的傾訴對象就隻剩下……

孫啟晟了……

之前我們那什麼的時候他說我什麼來著?什麼時候都這麼自私、這麼任性,對吧?

一點兒沒錯,因為此時在痛哭流涕當中,我厚著臉皮做的一件事情就是——

撥通了孫啟晟的電話。

照理說他應該不接的,可就跟我居然還好意思給他打電話一樣,他居然接了。

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忍不住又開始哇哇大哭,這回更加滔滔不絕難以收拾。這天因為下雨的緣故,本來就有些悶熱,我剛才還為了搬東西拚出了老命,後來又十分盡心盡力地哭,以至於我大汗淋漓,再加上眼淚鼻涕,簡直渾身都在淌水。

孫啟晟嚇著了,失聲連問了好幾遍“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越問聲音越高,最後嗓子都快劈了,甚至開始威脅我如果再不說話他就要報警了。

而我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絞盡腦汁:“你在你新租的那地方嗎?在就‘嗯’一聲!”

我可憐巴巴地從抽泣中勻出一絲功夫來“嗯”了一聲。

他鬆了口氣,然後當機立斷:“那你等著,我馬上來!”

他怎麼知道我的住處?說來也是諷刺,這地方是他陪我一起來過、經過一番同其他地方的審查比較最後敲定的。

他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充滿愛心的前夫了吧?

就在飛奔前來的這一路上,孫啟晟一直在電話那頭手足無措地聽我毫無內容地哭個不停,每次好不容易勸動我去把臉洗了,我一回到床上卻又立即清清爽爽重獲能量再接再厲更有效率地哭,一直哭到他敲開我的門為止。

他站在那裏,緊張地打量著我:“到底怎麼了呀?”

我抽抽噎噎地傾訴了半天自己搬家怎麼辛苦啦,現在想著要買東西怎麼鬱悶啦。他苦笑了一下:“你不早說?我以為你找了人幫你搬家呢。沒人你告訴我呀,當時就讓我幫你搬過來呀。”

我委屈地嘟著嘴:“我臉皮才沒那麼厚呢,被你趕出來了還去求你!”

他差點沒咬著自己舌頭:“你臉皮還不厚?你現在找我臉皮就不厚了?反正你都要找我,那還不如早點找呢,省得自己白受罪!”

我一想:呃……大師兄說得對呀……

他張開大掌,抓住我的腦袋沒好氣地晃了晃:“行了,別犯蔫兒了。走,咱找個地兒吃飯去,然後我帶你去買東西。”

那天孫啟晟帶我去吃了頓好的,點了一桌都是我最愛吃的菜。我吃得既痛快又汗顏,最後索性得寸進尺地提出了最過分的那個要求:“孫啟晟,離婚的事兒……咱能先別告訴別人麼?”

他眉毛一抬:“怎麼了?”

我不好意思地又拿出了當初那個殺手鐧:“我怕我爸媽打斷我的腿……”

他無語了半天,歎了口氣,不出我所料地答應了這個無理的要求。

我感激涕零之餘趕快提出個條件來聊作彌補:“這忙你隻需要幫到找到新女朋友為止,到時候就算被打斷腿我也不會讓你再這麼兩肋插刀了,我發誓!”說罷自我感覺頗為良好地望著他,意思是我夠義氣吧?

他不予置評地淡淡一笑,簡單答複了一個字:“好。”

我最後一口氣也鬆了下來,心情大好地低頭剛把一筷子菜往嘴裏送,冷不丁聽他冒出一句:“那我怎麼跟我爸媽說我被學校退學的事兒?”

我含著一口菜愣了一下,恬不知恥地含混道:“就說你太想我了,熬不住跑回來了?”

這也不算我天方夜譚吧?他以前是這麼說過來著啊,還不止一次。

他又恢複了那副“被你打敗了”的無語表情,沉默了半晌之後問我:“你覺得這樣我爸媽就不會怪你了?”

這回輪到我無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