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常亦夫談“儒商”(3 / 3)

“好吧。”

江北秋很理解白雪的心情。發動起汽車,偷偷地溜走了。顧正平望著捷達車遠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拍了拍腦袋,轉身走了。

“小顧的膽識和魄力,還是讓人佩服的……”江北秋感慨地說。話才說到一半,便想起這樣會引起白雪的不滿,忙改口說道:“走吧,咱們去吉祥塔大酒店,欣賞一下濱海美麗的夜景吧”!

對於這個純潔的,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姑娘,他從心底裏實在不忍給她一絲傷害。他已經決心,即便是將來不能在情感上給她幸福,也必會給她一個交待,為她鋪就一條通向幸福的道路。本來小顧是他心中最理想的人選,為人實在又有能力,對白雪也是一片真心,遺憾的是白雪對他並沒有一絲的好感。

站在吉祥塔大酒店懸轉餐廳的玻璃窗前,俯瞰濱海夜色,果真是燈火輝煌,流光異彩。閃爍的霓虹,穿梭的車流與天上的繁星交相呼應——廣告,確實給這座高速發展的北方城市帶來了巨大的生機!

望著如此美景,江北秋又勃發出了稱霸濱海廣告界的雄心壯誌。心情也開朗起來。

白雪的心情也明亮了,吃完晚飯,她捥著江北球的胳膊,興奮地說

“北秋,難得今天這麼清閑,我帶你去一個我們小孩子去的地方!”

“小孩子去的地方,我可不去。”江北秋說,但還是被白雪連拖帶拽尋領去了。

白雪說的地方是濱海著名的迪廳。才步入大廳,江北秋便被光怪陸離的燈光和震耳欲聾的音樂嚇了一跳,白雪卻表現得相當興奮,拉著他走進了舞池,隨著音樂的節奏跳了起來。

江北秋顯得有些拘謹,白雪拉著他的手大聲說

“上大學時,我常和一些同學來這裏玩。後來一有什麼煩心事,就跑到這裏來發泄,玩累了,睡一覺,早上起來就沒事了!”

江北秋被她的情緒感染了,也跟著她的步子笨拙地舞動起來。結果反惹得白雪哈哈大笑。於是心中不由感慨——現在的年青人真會享受!便也忘情地跳了起來。他上大學時的士高剛剛流行,他也曾一度熱衷,這種最刺激,最歇斯底裏的舞蹈確實能使人得到最大的放鬆。隻是後來年紀大了才告別了這一運動。望著白雪忘情扭動的身軀,他忽然生出了一絲哀憐。這個小丫頭雖然表現得如此快活,但內心一定也是苦的,而她痛苦的根源一定在於自己。

終於兩個人累得滿頭大汗,才退出舞池,找了個位子坐下,喝著可樂。

“感覺怎麼樣?”白雪興奮地問。

“確實輕鬆多了!”江北秋看著小雪熱得紅紅的臉,竟生出無限的愛憐,不知不覺的有些看癡了。

白雪發現了江北秋的異樣,羞怯地問:“看什麼,我臉上長花了。”

“不,比花還美。”江北秋由衷地說。這種場合,確實能使人放下很多精心偽裝的東西。他將白雪攬入懷中,在她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白雪也趁機擁抱了他。

這時,音樂聲忽然停了,燈光大亮,二人一驚,慌忙散開。

的J用極具煽動力的語調,宣布文藝表演現在開始。一群身著奇裝異服的美少女湧上台來,激昂的樂曲再度響起,引來觀眾無數掌聲和口哨聲。兩個人便相倚著觀看演出。

從迪廳出來已是午夜時分,江北秋把白雪送回住處,自己仍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的心情回到家裏。

打開房門,陳玲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還沒睡呢?”江北秋感到有些吃驚。

他脫去外衣坐到了妻子身邊。陳玲將身子往開挪了挪,江北球注意到了這一微小的變化,心中發虛,不敢出聲。

“去常亦夫家談得怎麼樣?”陳玲淡淡地問。

“他同意把生意給咱們了,讓我這幾天交設計稿。”江北秋點燃一支煙,懶懶地躺在沙發上吸著。

“我晚上往你公司打電話了。”陳玲並沒有因為聽到生意談成而表現出應有的興奮,依舊淡淡地說

“怎麼了?”江北秋問,心裏七上八下地跳著。

“值班人員說今天早下班了,你開車出去了。”陳玲語氣中帶出了些許憤怒,但可以看出她仍舊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她畢竟是個精明的女人,不但精明,而且成熟!

“是啊,今天心情不好,我去看了看江山公司的舊址。”江北秋隻得以實做答。

“心情不好?接下了這麼大的一筆生意,你怎麼會心情不好?怕是興奮得忘乎所以了吧!”陳玲的情緒漸漸激動,但她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策,迅速將情緒穩定下來,轉換了個話題,關切地問:“出了什麼事嗎?”

“其實也沒什麼。”江北秋長出了一口氣,說:“今天常亦夫送了我一幅字。”

“什麼字?”陳玲的情緒已經完全平複了下來。她輕輕地拿去江北秋嘴上的煙,心疼地說:“晚上了,少抽點煙吧,咱們聊聊。”

江北秋心中忽然充滿了歉疚,他輕輕將妻子擁入懷中,說:“是‘儒商’。”

“什麼儒商?”陳玲饒有興趣地問,她也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麼能使丈夫的心境如此糟糕。

“‘恪守執兩用中之道,常懷仁者愛人之心。’這是常興夫的原話——中者,正也。執兩用中即為正道,儒家講‘五維’——仁義理智信。而仁德乃是五維的核心!用心要慈善,才能抗拒奸詐。守正道,用心慈善,即是儒商。”

江北秋緩緩地說,然後問陳玲:“你說,它和官商有什麼不同嗎?”

陳玲沉默了,她更加了解丈夫的為人,因此也更加能夠理解丈夫痛苦的根源,說:“儒商講的是良心,常亦夫送這個字給你當然是希望你能夠憑著自己的良心做好東亞商業圈的生意了。”

“可是,憑良心能做生意嗎?”江北秋慨歎了一聲:“現在的商海已經不是僅憑良心就能生存得了的了。”

“郭太太不就是憑著良心做生意嗎,她的生意不是做得很好?”陳玲反問。

“可是咱們和她的情況能一樣嗎。她是承繼了丈夫留下的已經成為規模的生意,底子大了,當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去行事了。咱們正在發展的過程中,根本不具備獨立行走的能力啊!”

與妻子聊天使江北秋感到分外舒心,她完全是在平等的位置上和自己進行交流,而白雪隻能是聽自己傾訴。想到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他的心裏充滿了內疚——為什麼當初就沒有想到和陳玲探討這個問題呢?自己想到了李曉文,想到了白雪,就是沒有想到陳玲,其實,陳玲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啊!此時的江北秋甚至對自己前幾個小時的行為感到了荒唐。他將妻子擁得更緊了。

“看來常區長的儒商之道在你的心裏動搖了我大姨的官商之道。”陳玲感受得到丈夫的細微的變化,她也慶幸自己剛才沒有發火絕對是個正確的選擇,因此更加溫順地依在丈夫懷裏,喃喃地說:“以前一直以為是正確的信仰,現在忽然感到了它原來是錯誤的,所以你才會痛苦,不是嗎?”

江北秋對妻子竟有了知己的感覺,他緊緊地將陳玲擁在懷裏,說:“其實,這並不是痛苦的根源。更令人痛苦的是到頭來你會發現原本正確的信仰在現實中根本沒有生存的空間,而原本錯誤的觀念卻能夠暢通無阻。到底什麼是對的,什麼才是錯的,我現在真的分不清了。”

嘴上雖說,但他的心裏卻在想陳玲會不會知道了自己今晚帶白雪出去了呢?看她剛開始的表現,她一定是知道的;可是看她現在的反映又不象知道。他注視著妻子的眼睛想從中發現些什麼。

“這就是理想和現實的差距。許多人都是在理想和現實之間苦苦地掙紮著,包括你,也包括我。”陳玲也注視著丈夫的眼睛,若有所指地說。

她忽然嫵媚地一笑從江北秋的懷中掙脫出來,站起身拉著他的手說:“好啦!多少古聖先賢都研究不了這個問題,我們就別浪費精力了!”

江北秋也順勢站起身。陳玲忽然抱住他,悄聲地說:“興宇,說——你愛我!”

江北秋一愣,他明白了——陳玲肯定知道自己今晚和誰在一起了。但她卻能夠克製住自己內心的憤怒而寬容了他。他不由得一陣感動,緊緊地抱住陳玲深情地凝望著她美麗的眼睛,說:“我愛你!”

他這句話確實是發自內心的。此刻,他已經決定自己對白雪的感情就此打住。如果他再放縱下去的話,將來對白雪,對陳玲,對自己都會造成無窮的傷害,他決心懸崖勒馬了!而這個決定一經做出,他覺得自己的心從來沒有象此刻那樣和陳玲的心是如此的貼近!

在白雪與陳玲爭奪江北秋的暗戰中,第一個回合的較量以陳玲的大獲全勝而告終。對於白雪,江北秋自信可以把持;可是對李曉文呢?他實在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曉文除了同情之外,已經不可避免地夾雜了些許的愛戀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