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揮揮拳她卻停住了,火星王子那一臉驚愕,還有附近聞聲圍過來的路人們紛紛議論和指指點點,讓她忽然住了手也住了口。
月亮公主打不下去更罵不出口了,她自己也不曉得剛才那滿口粗野髒話都是哪裏學來的,現在連她自己也有些奇怪驚訝。
當然更多的還是羞愧,她不好意思的樣子對火星王子說:“人家說不在這裏練你偏要來這裏練,現在這麼多人看多不好意思……不過我的感覺我的表演還是比前幾次有進步,反正離實拍還有幾天,今天咱們就到這吧,我得回去了,回去太晚媽咪會罵的,你也早點回家吧,路上當心啊,拜拜!”
哦,原來是演員在練習啊,怪不得一個女孩子家這麼刁蠻,不過還真是那麼回事……看熱鬧的議論著散去,隻有火星王子站在原地愣了老半天,老半天他才確定自己和月亮公主都不是演員,剛才那一幕根本不是在排練,而是月亮公主一個人在“演戲”。
他媽的,演得還真象,差點連老子都給蒙住了!望著月亮公主從容離去的背影罵出這句話,火星王子立刻明白自己也受到月亮公主的髒話感染,中毒了。
夜色深沉起來,但城市卻越發嬌媚入骨。火星王子一無所獲地回到了公寓,燈也沒開就倒在了床上,他感覺有些累,躺倒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又做夢了。夢裏火星王子一邊追趕藍小蔚,一邊躲避著別人的追趕。追趕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月亮公主。
醒過來得很快很突然,不過火星王子不是被驚醒的,而是被一種異樣的感覺喚醒的。睜開眼,眼前一派平靜,因為他麵對的是牆壁。
慢慢轉身,火星王子終於發現了叫他產生不安的源頭——一個黑衣蒙麵人正站在床邊,他的身材異常高大,高大的身上披一件長大的黑色鬥篷,渾身散發著濃重的殺氣,借著窗外的微光,蒙麵人手中那隻手槍閃著寒光,冷森森凝視著火星王子的眼睛……
火星王子被逼上了公寓天台,他的身後跟著那個蒙麵人,還有蒙麵人手中的那隻槍。火星王子沒有反抗,麵對一隻近在咫尺的手槍,如果沒有十足把握或恰當機會,那反抗是徒勞和不明智的,通俗說就是犯傻。
火星王子已經退到了大樓邊緣,再往前多走半步就是深淵般的虛空,茫茫虛空中,曾與火星王子擦肩而過的死神仿佛正大張開貪婪的大嘴,等待著獵物的再次自投羅網。
火星王子已經無路可退。
“路到盡頭,想幹什麼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火星王子開了口,聲音平靜冷淡,似乎麵對的不是真槍實彈,而隻是一個塑料玩具。
一直不怎麼開口的蒙麵人終於說出了一句字數最多的話:“你還算明白!我隻問你一句——想死還是想活?”
“死怎麼樣?活又怎麼樣?”他的鎮定冷靜得和他的年齡很不相稱,更跟平時判若兩人。
蒙麵人冷森森又開了口;“繼續尋找藍小蔚。你隻有死路一條!想活,從現在起要學會選擇放棄!”
火星王子沒有說話。
“可以給你三分鍾考慮,希望你做出明智的選擇!”
“不用了,根本不用考慮,也沒什麼可以選擇的,你可以現在就殺死我!”火星王子的聲音平靜而堅定。
蒙麵人很有些失望:“你再想想,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多謝了,用不著。”
蒙麵人無可奈何地說:“好吧,我成全你!”說著他的槍口對火星王子點了點,“是你自己跳下去,還是我打死你?”
“當然是你打死我!不怕死不等於自己找死!”
“好,那你轉過身去!”
“用不著,每個人從出生那天起,就必須每天麵對死亡,死是和生相伴而來的,沒什麼好怕的!”
蒙麵人冷哼一聲:“哼,死到臨頭還胡拽什麼,去地獄研究你的人生哲學吧!”說著把槍伸了過去。
“我要開槍了!”
火星王子沒有開口也沒有動一動,冷峻得仿佛已經是個死人,微風拂動的隻是他的睡衣。
“我要開槍了!”蒙麵人再次警告。
“我真要開槍了!”蒙麵人有些發急。
火星王子入定的老僧一般。
“氣死我了!”蒙麵人怪叫一聲,猛地一把扯下了扯下了黑鬥篷,然後竟然揪下了自己的腦袋。
這一下火星王子驚呆了——丟掉鬥篷還有腦袋的蒙麵人竟然是月亮公主!
月亮公主不但戴了個假腦袋,而且嘴邊還戴了變聲器,也難怪火星王子沒有認出她。她扔掉變聲器,氣呼呼地指著火星王子罵了句:“你真該死!”
半個小時之後,坐在天台一直默不作聲的月亮公主忍不住又開了口:“那個藍小蔚到底什麼地方比別人好,讓你那麼癡迷,為了她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坐在她身邊不遠的火星王子又已恢複了平靜冷漠“我也不知道她有多好,但她是我能想起來的第一個人,我想她肯定是我最親最近的人,所以我必須找到她!”
“如果真的找到了,卻發現她不是你的愛人怎麼辦?”
“不知道。但無論如何我必須先找到她,給她也給自己一個交代,這樣無論結果怎樣我都不會後悔!”
“你回去睡覺吧,我想自己呆一會兒!”又過了一會兒,月亮公主又開了口。
火星王子沒有客氣,禮節性地道聲晚安,很快離開天台。
確定火星王子確實離開了,月亮公主突然按了一下右耳,然後開了口:“‘總統’,‘總統’,他仍不肯放棄尋找,他真的把以前的記憶都抹殺了,好像抹殺得十分幹淨,可是不知怎麼單單記住了這個叫藍小蔚的女孩……很棘手……我可以確定他不是裝傻做假……他很執著,是的,哦,我有一個計劃……”
早晨,火星王子還沒睜眼,便有一股香氣撲鼻而來。睜眼一看,隻見麵前擺著熱牛奶烤麵包還有煎雞蛋,而月亮公主正象個溫柔的主婦一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正亮亮地望著他。突然之間,毫無防備的火星王子幾乎被那雙眼睛中充盈的糖水蜜汁兒淹沒融化。
但是月亮公主的手中卻握著一把刀。
火星王子忽地坐起來,詫異地望著這個又已變得陌生怪異的女孩。
月亮公主也給他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同時正瞪起眼睛叫起來:“你幹嗎?發神經還是做惡夢了,總這麼一驚一乍的——幸虧我沒有嫁給你,否則早晚要瘋掉!”
火星王子笑了,他好像是第一次在月亮公主麵前笑,邊笑火星王子邊說;“哼,這才象你,剛才那樣我以為不是別人冒充你,就是你在冒充別人呢!”
月亮公主這才發現自己又一次轉型失敗,她又懊惱又羞愧,剛要發火,可一轉念又趕緊現出笑臉釀出蜜意:“火星不好意思,從今天開始,我要以一個展新的麵貌出現在你麵前,陪伴在你身邊……”說著隱藏在把身後的左手亮給了火星王子。
月亮公主的左手是一隻已經削好皮兒的大蘋果。
“停停停!”火星王子沒接蘋果,卻急火火喊停,兩眼滿是警惕和緊張,“你說什麼?出現在我麵前?陪伴在我身邊?你想幹什麼?”
“我就是想陪著你啊?難道這有什麼不好嗎?怎麼你不高興?”
火星王子臉上剛剛的現出的笑容立時消失了:“你為什麼陪著我?你有什麼理由陪著我,我們並沒有什麼關係啊!”
月亮公主盡力保持著微笑:“千裏有緣來相會嗎!我們原來沒關係,現在不已經有關係了麼!”
火星王子沉下了臉:“別胡說,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請你快走吧,別老纏著我好不好!”
月亮公主沉默片刻,望著火星王子的眼睛真誠而動情地說:“說真的,我很佩服你的執著,不管那個藍小蔚到底是不是你的愛人,也不管你是不是為了愛,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你的執著堅定都讓我佩服,所以我決定放下一切,和你一起去尋找——愛情!”
“用不著,這是我一個人的事,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你快走吧!”火星王子並不領情。
“我不走!我就不走!我偏不走!我決不走!你能怎麼樣?你執著,我比你還執著?”月亮公主又上來了刁蠻。
“我不要看到你,你走你給我走!”他突然咆哮起來,一揮手,床上的牛奶麵包一下子被打落到地上。
灑了,摔了,碎了。
月亮公主和火星王子都驚愕了。
那一瞬間,月亮公主花容月貌一下子變得灰白黯淡。她傻了傻,然後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月亮……”他脫口喊了一聲,卻沒有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