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她曾經以為自己擁有了一段全新的生活，會在這段生活裏遇上一個很好的人，會和他長長久久，可是，她的自以為錯了。
身為兄弟，納蘭玄與納蘭蒼之間總會有所相像，尤其是審美方麵，極其容易喜歡上同一樣東西，小的時候就經常因為同時喜歡上什麼東西而吵吵嘴打打架，而每次的結局都是身為大哥的納蘭玄退一步，把好東西讓給弟弟。而如今長大了，卻又喜歡上同一個女人，若是件東西還可以退讓，可是活生生的一個人，納蘭玄終於再也無法輕易做出退讓。
何況赫連栩是真的美，就連朱砂同樣身為女性也覺得看了她之後就驚豔絕倫，那場雪地裏的紅衣舞，不消親眼見著，隻需想一想就已經覺得一定是美得無法相信，給自己大哥和二哥帶來的震撼，一定是不必細說。
納蘭玄沒法輕易退讓，想必同在一個屋簷下，又是有心靈感應的親兄弟，也是知道了納蘭蒼的想法，好幾天都沒有來見赫連栩，可是終於，在之後的某一天，納蘭玄時隔多日來到赫連栩的房間。
而這一次，他一進來的麵色就與往常不同，見到赫連栩以後，臉上的表情就更加僵硬難看，赫連栩不知是何原因，隻以為他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剛想要學著一個貼心的女子安慰愛人那樣開解他，卻聽見坐在凳子上的納蘭玄垂頭開了口。
納蘭玄是那樣難以啟齒地沙啞著說：“栩栩……”
她什麼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會讓平時那樣風度翩翩的他都說不出來，以為今天不過就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樣，心裏還是幸福著，對著自己喜歡的，更是喜歡自己，會對自己好的人，藍目彎彎，風華溫婉，問：“嗯，怎麼了？”
“栩栩，我想和你說一件事情，你願不願，願不願意……”
他以為自己可以說出來，可是終究怎樣都艱難地說不出口，他這麼做怎麼對得起她，怎麼可以……
“願意什麼？”赫連栩又問，還是笑著的模樣，歪頭想了想，道，“隻要你說，想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這一刻，納蘭玄幾乎想要什麼都不管了，把她帶走，和自己一起走，離開這裏吧，去哪兒都好，隻要他和她在一起。憑什麼每次都要自己做出退讓？
他真想什麼都不管了，他真想自私一次。
但是……他不能。
納蘭玄痛苦難抑，表麵上卻要裝作一點也沒有在意，甚至還要故意裝得有些冷漠，最好讓她恨自己，這樣以後，她就不會再想著自己，可以過上另一種全新的生活。
“你……可願意轉而跟著我二弟？”
他說，眼裏似全是冰涼的冷意，可其實底下全部是滿滿的痛苦，又忍著心裏的痛說了句狠狠的話，“他上次無意間見了你一麵，十分喜歡。我和二弟自幼關係很好，他開了口，我作為大哥豈有不讓之理。”
赫連栩登時色變，漂亮的笑僵在漂亮的臉上，小巧的朱唇翕合了兩下，極度震驚之下的車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還想騙自己是納蘭玄在開玩笑，努力地繼續漂亮地笑著，“阿玄，告訴我，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可是他默然地搖頭，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漠絕然與往常深情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冷得像是真的從來沒有付出過一點點的真情。
“沒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他這樣說。
赫連栩的心便一點一點地冷下去，曾經為他熱起來的一隅，如今就以當初十倍的速度冷回去，恐怕再也回不了暖。作為大漠的兒女，他讓自己愛上他容易，恨上他也容易，可是將來，再也不要奢想自己會對任何人付出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