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晚澤明顯地一愣,滿臉錯愕地看著喬希,下意識地問道:“小希,你……說什麼?離婚?你要和我離婚?”
喬希別開了視線,不願去看紀晚澤失措般的眼神,脫了外套,轉身去掛在衣架上時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樣輕的一聲答複,幾乎像是耳語般的歎息,卻重重地敲在紀晚澤的耳膜上,他惶然而詫異地一把拉住喬希的手臂,強行把她轉過來麵對自己,看著喬希微蹙了下眉頭,這才又驚覺自己手下似乎用了太大的力,忙是鬆開手,語無倫次道:“小希,對不起……什麼離婚,為什麼要離婚……”
喬希沉吟了下才抬頭,眼底隱約浮起層自嘲般的笑意,“晚澤,你問我為什麼嗎?”
這樣的問話,讓紀晚澤發窘,猝不及防地便紅了臉,更加不知所雲道:“是,我知道為什麼……我不該問你為什麼,但是,我已經知道錯了,那個小希,以後我不再會了,我和杜樂淘再也不會聯係了,她已經出國了,走了……你……我發誓……”
喬希卻是搖了搖頭,似是也掙紮了下,才又開口道:“晚澤,我知道,當初咱們結婚的時候,你也是不樂意的,對不對?”
“不是……”紀晚澤幾乎大喊了起來,“隻是最初我媽跟我說起時我有些抵觸,後來就沒有了……哪怕最開始我有過不同意,但是後來也再沒有過,現在就更沒有過,我……”
喬希擺手打斷了紀晚澤的話,“晚澤,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現在並不是想和你爭論當初結婚時,你到底有沒有不同意,我想說的是……”喬希又頓了下,才抬起頭注視著紀晚澤的眼睛,緩慢而清晰地說道:“我想說的是,當初你不同意結婚,但是,你卻也還是不得不和我結婚了,所以現在……即便你不同意離婚,我們也是要離婚的……”
紀晚澤一下子窒住,幾乎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喬希,喬希一向有些疏離、寡淡,雖然隨和,卻總是讓人有距離感,覺得難以接近,但無論何時,她都從沒有說過這樣刻薄犀利的話,讓他一時完全不知該怎麼接下去,他猝不及防地被噎的啞口無言,喬希見他這樣愣住,便一錯身從他身邊過去,他耳邊隻傳來喬希輕飄飄的一句話,“等到過完年吧,過完年,咱們就去辦離婚手續。”
紀晚澤愣在那裏,聽著身後的腳步漸行漸遠,鼻畔依稀殘留著些喬希經過時,飄來的味道,那不是他熟悉的淡淡沉香味道,而是一股陌生的,似乎該屬於醫院消毒水味,那清淡而陌生的味道此時卻有些刺鼻,讓他幾乎有些窒息,好半晌,他才想起轉回身,注視著已經空蕩蕩的客廳和樓梯,忽而聽到一陣琴聲從樓上傳來。
他遲疑著走到樓梯邊,抬步要邁上去,卻又忽然停住,茫然地呆了會兒,默默轉身在客廳了環視了一圈之後,走到了喬希的茶池跟前,彎身坐了下去。
墨色的茶池觸手冰涼,喬希曾經告訴過他這茶池的材質,他卻已經忘了,他回憶著喬希坐在這跟前時的樣子,學著她的樣子,去給壺裏盛滿水,安靜地等著水燒開,發懵的腦袋裏一點點恢複著清醒,他用滾水去泡茶,去燙茶具,有些不太嫻熟地幾次險些燙到自己,終是泡好了茶,他捧著手裏的茶杯,深深地吸了口氣,幽淡的茶香在鼻尖縈繞,他閉上眼,麵前忽然便都是喬希的樣子。
那時,初結婚,因為新采剛剛成立,要應酬的事情很多,他時常晚歸,有時若不是太晚,到家時客廳一角還總是亮著暖暖的燈光,喬希在燈下就像個美好的剪影,總是在靜靜地烹茶、品茶,見他回來,便會給他也倒滿一杯,滿室茶香伴著沉香味道,便是那時他所熟悉的家的味道,也是屬於喬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