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總是很香,暖暖地喝下去,似乎一下子就會忘了疲倦,讓人覺得瞬時便舒暢安逸,那些他從不曾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夜晚,此刻,在這大年初一的傍晚,空蕩蕩的客廳,冷冷清清的隻有眼前的茶陪著他時,忽然變得讓人懷念而又心酸了起來。
他把杯裏的茶水一飲而盡,似乎振作了下,拿起電話給席悅撥了過去,“悅姐,您看方不方便幫我查一下喬希的導師淩老或者他夫人的電話,我有急事找他們。”
席悅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似乎周圍有很多人,她握著電話說:“等一下。”過了會兒才安靜了下來,紀晚澤這才又想起,席悅今天大約會在她婆婆家吃飯,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再聽見席悅說話,忙是道歉,席悅不客氣地打斷他道:“行了,老紀,你打電話來不是專門跟我道歉的,你剛剛說讓我查喬老師導師的電話,什麼意思?你跟喬老師怎麼了,她現在沒跟你在一起?”
紀晚澤躑躅了下,艱難地開口道:“不是……我們在家呢,她在樓上……是這樣,悅姐,小希下午的時候去醫院看她的導師淩老,然後又失蹤了一會兒,後來我去地鐵站接她回來,起初好像還好好的,可是,一進家門,她就說要和我離婚……我想,我想知道,是淩老還是淩夫人和她說了什麼……還是她又去見了什麼人……”
席悅在電話那邊默了下,有些無奈道:“你們倆啊……好吧,我去查一下,應該不會太難,查到了我給你發短信。”
紀晚澤放下手機,繼續機械地重複著之前泡茶的動作,直到短信聲傳來,他忙不迭地拿起電話,一邊撥著電話,一邊站起了身朝窗邊走去。
窗外又隱約傳來了爆竹的此起彼伏聲,一牆之隔的院外似乎滿是過年的熱鬧與歡樂,院裏卻隻一盞伶仃的燈,照得眼前的空地卻愈發空蕩清冷。
他這樣冒冒失失地打電話過去,開頭便不得不寒暄了半晌,最後才不安地問起,喬希今天醫院時都和他們說了什麼,後來去看了哪個老師。
電話是淩夫人接的,聽了紀晚澤的問話,關心地問起兩人是不是吵架了,勸和了幾句,才又說,在醫院時隻是說起了些以前淩老還是她導師時的舊事,後來辛鵬來了,他們又說也要一起去看教過他們兩個的商老師。
紀晚澤掛了電話,眉頭不禁擰了起來,他就知道喬希這麼突然說到要離婚,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或者因為什麼人,他想著,下意識地問道:“那商老師是住在泰安路地鐵站附近麼?”
“不是呀,商老師家在城東呢,離泰安路至少有七八站的距離。”淩夫人奇怪地說道。
紀晚澤也不好再問,道了謙再又道了謝,這才掛了電話。
辛鵬。
他默念了下這個名字,腦子裏回憶著在喬希外婆家時兩個人之間的對話。
這小子到底要意欲何為,他要從他身邊搶走喬希?是因為愛喬希?是因為恨喬希的父親?或者還是因為他?還在喬希外婆家的時候,辛鵬曾經問過他,是不是相信報應不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樣的報應?又是要報應誰?
紀晚澤原本之前剛剛清醒了些的頭腦,此時又亂了起來,一邊想著辛鵬到底想怎麼樣,一邊又想著喬希到底是怎麼想的,和他離婚,是被辛鵬蠱惑了?還是因為他跟杜樂淘的事如今再被網上的閑言碎語掀起來,讓喬希已經忍無可忍?
他想不明白辛鵬,也想不明白喬希,就這麼坐了許久,直到電話又響了起來,是紀方馨藍問他什麼時候回家吃飯,他才猛然想起來,大年初一的晚上,按照慣例他和喬希是要回去吃飯的,沒有那些親戚,隻他們自己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