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把船板放下水,開始尋找溺死的人。伊赫利安德爾並不害怕搜索。對他來說,這差不多是玩耍,他隻要轉移地點就行。警察們用撥鉤竿仔細地搜遍橋附近一帶的塘底,但沒發現屍首。
但不久他就為難了,警察們用撥鉤竿從塘底攪起一團團淤泥,水變渾濁了,伊赫利安德爾透不過氣來,同時覺得鰓部的刺痛越來越厲害。他不由得發出一聲呻吟,幾個小水泡從他的嘴裏冒出。怎麼辦呢?走出池塘吧,沒有別的辦法了。不管有什麼危險,一定得出去。伊赫利安德爾慢慢走到淺水的地方,把頭探出水麵。
“呀——呀——呀——呀!”一個警察怪叫起來,從船舷跳進水裏,為的是快些遊到岸邊。
“聖母瑪麗亞!噢——噢!”另一個尖叫一聲,跌落船底。
留在岸上的兩個警察喃喃地禱告起來。他們臉色蒼白,嚇得直哆嗦。
沒有一個警察動彈一下,沒有一個警察攔阻伊赫利安德爾。對迷信的恐懼,和對鬼魂的害怕妨礙著他們執行任務。
佐利達的母親陶樂萊絲麵貌凶狠,她長著鷹鉤鼻,下巴凸出來,身體虛胖,是個很矮的老太婆。更可怕的是,她還長著濃密的唇須。
當她兒子帶著年輕的妻子到她家裏的時候,老太婆毫無禮貌地打量古奇愛萊。
當隻剩下老太婆和兒子兩個人的時候,她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你會因為這樣漂亮的女人惹出麻煩的。”
雲不知不覺遮滿了天空,整個花園沉浸在陰暗裏。突然,她看見低矮的圍牆上探出一個人頭。有人舉起戴著鐐銬的手。小心翼翼地跳過牆。
老太婆大吃一驚。“苦役犯爬進花園裏來了。”她想嚷,但是嚷不出聲;她試圖站起身跑,但是腿發軟;她坐在長凳上,注視著陌生人。
那戴手銬的人小心翼翼地穿過矮樹叢,走到屋子跟前,向窗裏窺探。
忽然,也許是她聽錯了,苦役犯輕輕呼喚:
“古奇愛萊!”
“哼,她這種美人,居然認識苦役犯,我真怕這個美人會殺掉我和兒子,搶劫了莊園,同戴手銬的家夥私奔呢!”陶樂萊絲心裏思量著。
對兒媳的痛恨和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突然控製了老太婆,她霍地跳起來,奔進屋裏。
“趕快!”她悄聲對兒子說,“一名苦役犯爬進花園裏來了。他在呼喚古奇愛萊。”
佐利達十分匆忙地奔出去,像房子被火焰包圍了似的,他抓起小徑上的一把鏟子,便繞著屋跑。
一個手戴鐐銬、身穿滿是皺紋的髒衣服的陌生人站在牆邊,正朝著窗裏張望。
“他媽的!”佐利達嘟囔了一聲,把鏟子打在青年頭上。
青年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
佐利達表示詢問地瞧瞧母親。
“把他扔到哪兒?”
“扔到池塘裏。”老太婆說。
“會浮上來的。”
“綁上一塊石頭,我馬上……”
陶樂萊絲跑回屋裏,匆匆忙忙地尋找一隻麻袋來裝死者的屍首,可是她在早晨已經把所有的麻袋裝了小麥送到磨坊去了。於是她拿來了一個枕套和一條長長的細繩。
她對兒子說:“可以把石塊裝進枕套裏,用繩子綁在手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