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濤濤流水聲變得切近無比,那名嬌小人兒的麵容帶著一股凜冽嫵媚的玫瑰感覺,平靜安詳。林閑嘴唇翕動,試探問道:“麥……科特?”
“廢話,不是我還會是誰?”半蹲著的麥科特嘴角隱秘翹起,話語卻浮現出一種感慨的意味,“小爺我這次算是命好,碰到了你這麼個人,居然真給活了下來。”
麥科特說話一直用平和的語調以及“我”來自稱,這時以小爺作前綴,想必心情是非常之好。麥科特的腰間別著小型包裹,上麵畫著紅十字圖標,林閑頓時明白了自己是如何從危險中脫離的。腹部的傷口已經被紗布處理,消毒酒精浸潤開來令人感到尖銳的痛感。但是自己之前慌亂間嗆進的汙水……
林閑心思微動,視線瞥到了一旁地上的廢棄的小藥瓶,再回想之前口腔中湧入的大量空氣,胸部感受到的強勁的心跳,以及微微的電擊抽搐感……念及於此,他臉色略顯古怪,抬頭盯著麥科特,低啞道:“你還會急救?而且隨身帶著如此完備的醫療急救物資?”
“我入行比較早,也經常受傷,就得學會自己醫治自己嘛……”麥科特以一種無所謂的態度轉移話題,似乎想盡力避開這一點,臉頰卻微微有些泛著潮紅,“總而言之,就是這樣了。還能走嗎?感覺走了。”
林閑倚在下水道冰冷的牆壁上,耳畔聽著濤濤的流水聲,看著略顯尷尬的麥科特,心中不禁有些困惑,心想他在尷尬些什麼事情?難道是在為救我而尷尬……啊,不懂。
“怎麼臉紅了?”林閑盡可能地舒展著四肢,同時隨意問道,“是因為……唔,人工呼吸嗎?”
“不不不,你想想我們兩個男人有什麼好害羞的?”麥科特眨了眨眼睛,慌亂解釋道,“總之你還走不走?萬一在遇到先前的那隻怪物我可對付不來。”
聽著下水道永無止境的流水聲,林閑下意識忽略了麥科特的慌亂表現,不去想他究竟為什麼如此不正常……或者說羞赧。略略試著緊繃腿部肌肉,卻發現酸痛程度堪稱無法忍受,微微皺眉,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呐……沒有辦法,腿動彈不得。”
氣氛一時間凝固下來。
麥科特聞言雙眉微挑,眯起眼,手指卻下意識摩挲著,似乎在摩挲之前的護膝,那件機械外骨骼的電流刺激對肌肉的確又促進作用,但是事後會導致難以想象的酸痛與乳酸堆積。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閑的呼吸略略粗重起來,眼睛緊緊盯著麥科特的手指,不去與他對視,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我背你走。”
出乎意料的,麥科特的回答極其果斷幹脆,絲毫不因為要與一名喪失行動力的同伴一起行動而些許猶豫。林閑原先灰暗的眼眸此刻微微亮起,心想大叔說錯了,作為掠奪者,還是有不會拋棄同伴的人的。至少他們不會單純因為利益,就放棄原則。
“這是因為你救了我一條命,我才幫你的。”麥科特旋即打斷了林閑的萬千思緒,極為認真地說道,“你千萬不要誤會了。我可不想欠你什麼人情。”
……還真是斤斤計較。
趕忙轉過身的麥科特臉色微紅,卻下意識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尖撫過薄薄櫻唇,眼中閃過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