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帶著淩心媛走到雪梨宮外的時候,皇後才走出步輦,邁上台階,見到她的幾個小宮女立刻一溜煙兒地跪倒在地,俱是低著頭,臉蛋兒幾乎伏在地上,恭順地道:“皇後娘娘萬安!”
淩心媛看了一眼六皇子,然後輕聲說道:“皇後娘娘懷疑薛妃娘娘是凶手嘛?”
“你不知道母後為什麼來這?”六皇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答她,其實這樣的問題原是不用答的,何況他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把她一起帶來,其實他原本可以把淩心媛和那些宮女侍衛一起甩在禦花園裏,可是他卻把她帶來了,他看了一眼淩心媛一臉迷茫的樣子,確信了她不是在演戲,這才繼續說道:“薛妃是大皇兄的母親,位列三妃之首,早些年,父皇便讓她與母後共同主理內宮之事,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母後當然要來與她商量了。”
“那你為什麼,不跟著皇後娘娘一起來,要這樣.......”淩心媛說到這裏,有些嘲弄的笑了笑了,然後指了指六皇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姿式,他們兩人現在正趴在一處假山的角落裏,好在兩個人身量都沒長齊,才能藏的住人,要不略是豐滿一點的早就讓人看見了,便是如此,兩人也是蹭的一身都是灰。
六皇子長歎了一聲,然後說道:“因為父皇早就有嚴令,沒有他的旨意,除年節以外,我們都不能見自己的母妃。”
淩心媛隻聽完這句,隻覺得一頭黑線,越發同情這些皇子了,天啊,這是什麼政策,這個皇帝是不是變態啊,居然不讓兒子見自己的母親,他是不是心理不正常啊。
六皇子一邊說著話,一邊帶著淩心媛一起伏著身子,偷偷的溜近了殿側,這時候淩心媛才發現這大內護衛之多,幾乎是一個蒼蠅也飛不進去的,淩心媛咬了咬手指,她是看不出還能怎麼辦,六皇子壓低聲音對她說道:“你就躲在這裏不要說話,我呆會過來接你,要是讓人發現了,你就說是自己迷路了,讓她們送你回皇奶奶的壽安宮。”
說著,淩心媛隻覺得耳邊一陣劃破空氣的聲音,再看的時候,六皇子已經不見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嘛?
這時候皇後已經一路跟隨者引領的宦官走入內殿,老早就有雪梨宮裏的小宦官跑去通報了。皇後才剛剛走入內殿的一間香閣外,便聽到一個悅耳嬌美的聲音道:“姐姐來得好快!”這時候薛妃身披白色百花裙衫,內裏襯了一件淺黃的如意紋套置,一張瘦削的鵝蛋臉兒,臉上薄施脂粉,狹長的單眼皮上掠過一抹淡淡的淺綠,很是嫵媚,那裏像是生了四個孩子年近四旬的女人?
“幾日沒見,姐姐這是越發清減了,想來也是,這**裏的事,那天不生出個幾千幾百件的,姐姐就是八臂哪吒也忙不過來呀!”薛妃用不緊不慢的聲音笑吟吟地說。
薛妃雖然對皇後說話一直是笑吟吟的,卻從頭到尾都不曾給皇後行過禮數,隻是從自己之前依著的貴妃榻上站了起來,上前走了幾步,算是相迎。
皇後看著她的動作,放在心裏,然而嘴裏卻不自覺地也奉承道:“薛妃妹妹也是越來越年輕美貌了……”
六皇子此時正伏在大殿的橫梁之處,看見薛妃的動作與言語,雖然還依久沉默不言,眼裏卻已有了隱隱的戾氣。隻這片刻,薛妃已經上前牽著皇後的手,兩人一起共步走到了貴妃榻前坐下,薛妃向旁邊的眾侍從們揮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吧!”原在香閣裏伺候薛妃眾宮女和宦官,以及跟隨皇後前來的眾侍衛們都退出了香閣去。
皇後看著她,緩緩舒了口氣,然後說道:“這裏已經沒有旁的人了,妹妹,你便與我說句實話,那姓許的賤婢,是不是你做的手腳……你要知道,這宮裏本就沒有秘密,何況此事,現在皇上要徹查。你若是對姐姐說句實話,或許姐姐還能在皇上麵前為你周全一二。”
皇後說完,突然有感而發的看向了窗外,此時雪梨樹上的雪白花瓣徐徐飄下,幾個年幼的小宮女在花樹下嬉笑著玩鬧。其中一個小宮女皮膚白皙,長著一對大大的眼睛,那模樣兒天真可愛,可是,那不是淩心媛嘛。皇後隻覺得自己握著手裏帕巾的手不由自主的開始用力,一寸尖長的指甲刺進了自己掌心,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