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立夏時分,北院裏的桔花開的正好,真如江氏所說的那般,雲蒸霞蔚,香味幽長。這時間已近黃昏,餘暉如霞,天空中放眼望去一片煙紅,映照在桔花之處,那片花海也如著了粉妝一般粉豔動人,此情此景,如詩如畫。
本來到了這個時間,香客早就應該離去了,可是香客們在離去的路上,卻能隱約聽見北院傳來蕭聲,有好事人偶爾探望一眼,隻見幾個青年學子正聚在花海下,其中一位身著輕袍,頭戴平定四方巾的年輕公子立在樹下怡然吹簫,如果是有些身份的人還能認出這便是威武候的長孫,許家的大公子——名霏,字雲輝。再仔細看看,也能發現,他身邊立著的幾個也都是都城有名有望的大世家裏的第二代,或是第三代,隻有兩個人卻是大家看著不甚眼熟的,一個身穿八彩喜相逢的對襟外衫,腰佩金鉤,看上去如是一個招搖的五彩孔雀一般,雖然招搖了些,隻是那金鉤的造型獨特,卻也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必是皇親貴戚,另一個穿的倒是極普通,和這些貴公子站在一起,那打扮的就隻能用寒酸來形容了,可是卻有一種天生與眾不同的氣質,讓人一望生敬,這是一種天生的貴氣,何況能和這些貴公子站在一起,便是打扮的再寒酸,也沒有人會懷疑他不是出身名望之家。
如果是淩心媛在這,便能看見這便是之前戲弄了她的那幾個年青學子,他們此刻心情正好,都立在這桔花構成的雲霞之下欣賞這數裏花海的美景。待到一曲吹罷,立時有人輕拍雙掌說道:“雲輝兄真信人也,居然當真肯願賭服輸為昭敏吹上一曲,隻是也讓我等叨光一飽耳福。”
聽到這話,昭敏立時微微輕笑道:“那裏,那裏,湊巧,湊巧罷了。”聽到昭敏這般謙虛的話,之前那得意洋洋的五彩孔雀正司公子立時輕哼了一聲說道:“隻不知道有什麼事在你照敏看來不湊巧的。”言罷,正司微微眼角一歪,然後說道:“唉,心由病了,馬上便是端午佳節了,當時候父皇必會讓我們既興做詩。今天約你們出來,便是想大家集思廣議一番,可能幫我先拿個章程,莫要讓正德那黃口小兒奪了頭彩。”正司說完便隻拿眼看著昭敏,誰也知道這國子監裏若論學問,這位家到中落的容昭敏最好,要不然他也不會請他一起相聚。再平易近人,自己也是當今天子的皇長子,今天能在這裏的,那個不是名門大戶的公子,便是他們又怎麼真的能和自己比較?若不是因為母妃一直叮囑自己必須禮下於人,他們又誰有資格喚一聲自己的小字?原來這正司,便是當今皇上的庶長子,歐陽正司。
他本來最愛不過是微服潛行,畫舫巡遊,更貪戀那西城外燈火通明,這都城裏稍有名氣的青樓女子他都曾登堂入室,其實若在他看來,便是做個閑散王爺,有坐擁不盡的金銀美女,便也不費他這一生托生到了帝王家,可是他生為皇上的長子,有些事,便是他不想爭,就能不爭的嘛?想到這裏正司隻覺得意興了了,比如今天如此大好時節,若是與幾個美婢把臂同遊該是何等美事?現在卻不得不來應付這幾個學子,除卻他們各自在家裏的背景,薛妃一再叮囑他需好好交結以外,這事先讓他們當中譜出佳作,以便讓他能在端午節的宮宴裏拔個頭彩,也是很重要的。
想到這裏正司看了一眼在場的人,知道他們心中隻怕還有些不屑自己這般弄小抄,便更是懷念淩心由了,隻不知道這個淩心由是真病還是假癡,居然連自己都不認得了,由著他那個不懂事的弟弟拉將便走,一點也不給自己這個皇長子臉麵,若非如此,自己何至於要為此發愁?見眾人良久不言,正司隻得點名說道:“昭敏,你素有急才,不但易學陰陽,便是文采也是極佳的,不如隨性一首,也便讓我獻於父皇。”
昭敏聽到他說這話,卻是看了他好久,隨後隻是笑道:“我為殿下做詩詞不難,隻是此事,對外可得保密才是……”
這裏的人誰不精明?其實為正司做詩詞,又何嚐不是欺君,何況他們必竟還年青,多少還有一點少年才子的骨氣,平時附和正司這位皇子沒什麼,但讓他們為人捉刀做這樣的事,卻又心裏有些不恥正司的行為。昭敏這般一說大家也尷尬了起來,大家目前其實都在猜來猜去,究竟皇上會立誰為太子,可是隻要一天大統不立,他們就不該過度站隊太過明顯,因為他們的站立處,不隻代表自己也代表了自己的家族,不過,今天他們嘲弄過那個小丫頭後,前往北院正迎麵遇上了淩家的兩兄弟,看見淩心書不待見正司的那個表現,可是此事已有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