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心媛雖然沒留意到閣樓上的容昭敏,但此時淩心媛已經花了錢子在小二那為彩荷買了一件衣裳,又尋了個靜室幫她換好了衣服,重新淨麵梳頭,將額頭上那道擦傷用劉海遮了遮,淩心媛端詳了半日才皺眉道,“回去時要當心一些,別讓李媽媽看出來才好。”
彩荷苦笑道:“都是婢子不當,才給姑娘添麻煩了!”
淩心媛冷冷的道:“那裏是你不當,明明是人家有意為之!”說到這裏,淩心媛隻覺得胸口一股氣沒平,但還是瞅著彩荷說道:“真沒想到,你有這樣的才情,可見是下了功夫的。”
彩荷看著淩心媛,嘴唇動了一下,卻沒有解釋什麼。
淩心媛打量了她一眼,見她欲言又止,但還是沒繼續追問,便扶著彩荷一起往外走,腳下卻瘸得更厲害了,兩人剛剛走過一處花木繁茂處,一名年輕男子卻不緊不慢的迎麵走了過來。淩心媛一看是之前在樓前見過的那個國子監學子,不由大吃一驚,忙滿臉堆笑的道:“郎君,請讓一下。”
容昭敏假裝怔了一下,好似愕然認出淩心媛一般,然後說道:“咦,這姑娘我好像以前在慈恩寺見過一次。”
淩心媛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一下,還不曾說話,已聽一側的彩荷叫嚷道:“你這公子好生沒理,我家姑娘雖小,卻也是正經待字閨閣的小娘子,那由得你這般衝撞,還不讓開路去,免得叫嚷開來了,都沒有臉麵。”
淩心媛看了看讓彩荷喝止以後,滿臉驚訝的容昭敏,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容昭敏本是存了來與淩心媛對個暗號,互相揭一揭的心思,可是這時候讓彩荷這樣的小丫頭一鬧,心裏頗不自在,可看見淩心媛此刻一付似笑非笑的模樣,心情不知怎麼地卻好了幾分,麵上倒是更加端嚴,沉聲對淩心媛說道:“在下是這裏的東主,看見姑娘與從人在這裏受了傷,自覺過意不去,客人既已受傷,便有意派人趕緊送姑娘回府以示歉意,不知道姑娘意下?”
淩心媛雖然想搭個便車,但更覺得無事示好,非奸既盜,當下便搖頭說道:“不敢有勞,何況現在外麵封了街,我們也走不了。”
容昭敏也不想強求,便瞧著淩心媛笑了笑。就在這時候,許琉璃追了上來,看見容昭敏在這,因見過他與許雲輝在一起,便福了一禮,他看了一眼許琉璃也笑咪咪的說道:“五娘子,今天可熱鬧了。”許琉璃聽了這話,覺得有些尷尬,但還是笑著說道:“容公子,大哥常念叨您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空再來家裏坐坐。”
容昭敏又打了一個哈哈,與許琉璃客氣了幾句,這才話峰一轉說道:“要不然,我這樓裏還有幾處靜室,便讓兩位姑娘先進去休息一下,待衙門解了禁,再遣人送你們回府。”
淩心媛皺了皺眉頭,然後說道:“還不能走嘛?”
“我遣了人回去,著二哥過來接我,到時候,你隨我一起坐候府的車駕回去吧,想來,他們還不敢攔。”許琉璃這般說完,然後長歎了一聲,知道這兩人也知道外麵這諾大的風波是她鬧僵出來的,臉上確實也有幾分不好看。
容昭敏看到這裏,不由挑了挑眉說道:“五娘子,本來有些話不應該我這個爺們來說的,可是念在與令兄的交情,也叨著讓你叫過一聲兄長,總覺得有些話不吐不快。”
“容公子請說。”許琉璃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相公已經死了,她一生要強,結果嫁了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當然是痛苦難過,可是親事,卻是父母沒落的時候訂下來的,到了許家有了點顏色的時候,她想要退婚,可是家裏又怎麼肯依?傳出去的名聲太難聽了,父兄隻能想著盡量培養著她那不成器的老公,接了他來都城就學,本想著讓他在這裏打點根基,不曾想到,就在自己娘家人眼皮下麵,他也敢在外拿著許家的錢,養著外室,隻讓許琉璃羞的一點臉色也無。
淩心媛與容昭敏在路口的時候,都已經聽到了那役丁說過,柳相公吐血了,看著不行了,可是她卻一直沒想在許琉璃麵前提過,見對方像沒事人一樣,她也就當沒事,隻是這般過了,必竟打人不打臉,沒成的拿這些事拿出來說叨人家,讓人不快。所以現在看容昭敏似乎要說話,她不由張口結舌,這樣的事,他要怎麼說啊?
容昭敏當然不是像淩心媛那樣沒個城府的人,他之所以會說,便是從許琉璃的臉上看出來了,她根本還不知情。所以當下,他臉色更寒:“柳相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