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掙紮起床,走出去,正見到娘親捧著一個瓷碗過來。
見到兒子安然醒轉,陳王氏驚喜交集,激動之下,瓷碗失手掉落在地,摔了一地的藥汁。
。事情過程是這樣的,何維揚逃命下去,碰見搜救的官船,趕緊呼喊求救,有衙役上岸,找到了陳三郎,以及劉阿達的屍體。何維揚又帶著衙役上山到洞穴,拖出那個倒黴的斧頭漢子。
這漢子倒命硬,竟沒有斷氣,被救活回來了。
隨後所有人被帶回涇縣衙門。除了昏迷不醒的陳三郎。
賀知縣一番審訊之下,真相大白,斧頭漢子被收入監獄,等候問斬。
至於何維揚和陳三郎兩個受害者,陳三郎殺賊有功,勇氣可嘉,受到了縣令嘉獎。不過讓眾人不明白的是,陳三郎如何能擊殺得了劉阿達?
仵作驗屍,驗出劉阿達頸脖要害受創嚴重,因而致死,可在現場卻找不到相對應的利刃兵器。
何維揚惦記府試,證供完畢馬上啟程前往南陽府去了。
陳三郎醒來,按照衙門的規矩要求,須要去找賀縣令陳述事情。他說的,和何維揚基本一致,隻是關於擊殺劉阿達,陳三郎一口咬定自己被打暈,後麵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賀知縣心中驚詫,想道:“難道是有路過的江湖俠客路見不平,殺了劉阿達?”
夏禹王朝有江湖,而且江湖很大,水很深,市井坊間經常流傳著各種各樣的俠義之事,為人津津樂道。說道那些俠客們都是高來高去,十步殺人,事了拂衣,不留姓名行蹤。
真是這樣的話,倒能夠解釋整件事的矛盾之處了。
要是陳三郎承認自己擊殺了劉阿達,卻讓人生疑,雖然他在武館練習了點馬步,但距離擊殺水賊層麵還相差甚遠。
想不出個所以然,賀知縣也不再追究,反正劉阿達這般罪惡滔天的賊寇,死不足惜,誰殺的並不重要,做一番漂亮的結案陳詞即可。
晚飯時候,陳王氏張羅了一大桌菜給陳三郎壓驚。
是夜,星鬥稀落。
陳三郎無心讀書,來到水井邊上坐著。井中一尾紅鯉浮現,優哉遊哉。
四下無人,人們都已熟睡。
陳三郎對著水中的紅鯉拱手作揖:“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甚來曆,但要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沒有紅鯉魚送劍,沒有袖珍小劍在危難之際顯露鋒芒,那麼他肯定會被劉阿達殺死。
這世道看著太平,實則竟暗流洶湧,危機四伏。不禁想起一句老話:“越在太平時,越多枉死鬼。”
意外的發生,總是那麼突然。
紅鯉魚仿似聽到了,尾巴輕輕甩動著,攪起一圈圈水花。
頓一頓,陳三郎又道:“我想,終有一天,我會真正認識你。”
坐了一陣,回房休息,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開始沉思。
第一次馭劍成功,心意清明,那《浩然帛書》閃現於腦海,一行行字句變得清晰,有一種別樣的明悟。
“原來此謂‘啟蒙’,推開了一扇門,踏出第一步,就是得到啟蒙了呀……”
“啟蒙之後,還有著而立、不惑、知命……這帛書究竟是何等存在?”
一夜沉沉過去。
第二天早上,陳三郎醒來,吃過早飯背起書筪,堅持再要到南陽府去進行府試。
對於讀書人來說,考試大於天,風雨無阻,萬難不悔,就算死,都要死在考場上。
當然,陳三郎可沒有這種執拗到極致的念頭。
不過陳王氏卻以為兒子就是這麼想的,也不阻攔,隻是無論如何,都要陳三郎帶上老管家華叔,好有個照應。
那就帶吧,以免冷了老人家的心。
“還有,原兒你別忘了,到南陽府後,記得去大姐家裏坐一坐……我們始終是一家人。”
陳王氏又囑咐道。
陳三郎腦海掠過大姐夫那一張趾高氣揚、愛訓人的肥臉,終是點了點頭:“娘親放心,我會去的。”
邁出家門,忽而見到俏生生的許珺姑娘站在外麵,今天她穿著一襲紫色衣衫,長發用一根紫綢帶隨意束著,有幾縷披散於鼓鼓的胸前,顯得慵懶而媚:“陳公子,聽說你擊殺了水賊,不錯,沒有白跟我學武功,繼續努力吧,也許有一天,你也會成為大俠哦。”
說著,盈盈一笑,提著菜籃子買菜去了。
“我可不想成為什麼大俠……”
陳三郎自嘲一笑:故事裏,那些大俠可都是一生坎坷,多苦多難,飽受折磨,忒悲催了。
話雖如此,然而學武功,鍛煉體魄,還是極為重要的,關鍵時刻能救命。反正他決定,日後一定要更加刻苦地修習。否則一攤上事,不是被追,就是被水賊山寇趕,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