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過天晴,升出一輪驕陽,柳樹之上,有知了在拚命叫喚著,吵鬧成一片,吵得人心莫名添幾分煩躁。
衙門,黃縣令就非常煩躁。他接到報告,說兩名負責在城中巡尋失蹤人口的衙役人沒找到,自家卻失蹤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幾乎咆哮著,差點將手中驚堂木都扔到鍾捕頭臉上。
鍾捕頭滿心委屈:我哪裏知道什麼回事?
但堂上大人正在火頭上,不可火上加油,隻能肅立著,低著頭,一聲不敢出。微微用眼角瞥向站在一邊的張幕僚,希望他能出來說句話,緩解氣氛。
張幕僚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他也確實無話可說,事情詭異超乎想象,他無法想明白過來。
既然不明白,就不該胡亂開口。
這是身為幕僚所必須具備的素質,否則禍從口出,亂出主意把自己性命搭送進去,何等冤枉?
黃縣令發了一通火,心情稍微平複,開口問:“張幕僚,你說該怎麼辦?”
張幕僚額角見汗,恭敬回答:“大人,屬下無能,想不出辦法。”
其實他有一個主意,就是當前事態已經有些失控,是小小縣衙無法處理解決的,那麼就該上書到南陽府,甚至揚州城去,請求上麵派人。然而黃縣令新任上位,屁股還沒有坐穩,就出了這等事故,傳揚出去的話,隻怕會招來彈劾,烏紗不保。
前一陣子南陽府傳出妖魔吃人事件,消息沒有捂住,揚州來人。來的還是少將軍元哥舒,率領虎威衛進入南陽府衙。
那段時間內,府衙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好在最後蘇冠成保住了他的知府位置,其他人員也沒受到什麼懲戒。有了解內情的人知道,那是因為蘇冠成一直是元家忠臣,這才逃過一劫。換了別人,莫說烏紗帽,就連人頭都難以保住。
如今少將軍剛帶人回揚州去,涇縣又鬧起來,上書請援的話,會導致什麼樣的回應真不好說。
官場上道理多著呢,水深且濁,不諳其道,必定會淹死。
幕僚不出主意,黃縣令哼了一聲,背負雙手,在堂上踱步,忽而想起城中一人。
“也許,去找他問問,或許有辦法。”
烈日暴曬,天氣炎熱,狗兒臥在樹蔭下,伸出舌頭大口喘粗氣。
這個時候酒館幾無客人,如果說還有一個人的話,就一定是許念娘。
桌子上擺著一碟花生米,以及五個空壇子。
今天許念娘已經喝了足足五壇酒,現在手上拿著的,是第六壇。喝一口酒,伸手撚一粒花生米進嘴裏,慢慢嚼吃著,然後頗有回味地咂砸嘴唇,又是一口酒。
這個時候,鍾捕頭帶著兩名衙役走了進來:“許館主,縣尊大人有事想請到衙門一敘。”
他的語氣顯得客氣,因為黃縣令的意思是叫他來請人,而不是抓人。
不過鍾捕頭不明白大人為何要請這個全城聞名的酒鬼,對他而言,對方所謂的武館館主身份一文不值,外麵倒有些傳言說這位許館主不簡單,但鍾捕頭向來都是半信半疑。
許念娘喝得舌頭都有點大了,擺手道:“你去告訴你家大人,許某平生有三不。”
鍾捕頭耐著性子問:“什麼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