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黃昏時分,周何之與古臨川已裝束一新,還往身上熏了香,精神抖擻地整裝待發了。兩人見到陳三郎依然一身平常棉袍,忍不住道:“道遠,不換一身新衣裳?”
陳三郎嗬嗬一笑:“不必了,又不是去當新郎官。”
周何之嘴一撇,道:“道遠,你應該很少去風月之地吧。”
陳三郎點點頭:“幾乎沒有去過。”
“難怪,怎麼說呢,那等地方不同別處,最是現實。說句不客氣的話:戲子無義,婊、子無情,不外如是。老、鴇龜奴嘴臉特別可憎,卻是隻認衣冠不認人。穿得好些,還能看到笑臉,若是一副寒酸樣,隻怕會遭受冷眼,無端受氣。”
周何之解釋道。
陳三郎淡然:“我這些年來,冷眼見慣,不怕多這一茬。”
既然他這麼說了,周、古兩人就不再多言。反正以三人行情,就是去逛一逛,見識一番。
秦淮河流經揚州城,穿城而去,十裏秦淮,主要指的是城外的那一段流域,最是繁華,風月鼎盛。經過數代人的經營,蔚然已成水上市集,很是獨特。
秦淮河形勢複雜,大大小小的勢力插手其中,有名有號的不下十個,龍蛇混雜,堪稱一個小型江湖。每次競選秦淮八豔,幕後都有這些勢力的影響存在,各種明爭暗鬥,若是擺上台麵,便是一台精彩紛呈的戲。
不過這戲,許多人是不可能看見,以及知道的。好比現在周何之他們,去秦淮就是圖個熱鬧,花點銀子,享些樂子。
由於路途比較遠,三人就雇了輛馬車去。
在車上,周何之很稱職地扮演著“老馬識途”的角色,將對秦淮河的見聞了解筒子倒豆子般全說出來。當說到當今秦淮八豔各自的絕技時,更是眉飛色舞:“就說那雪舞姑娘,其實容貌相對遜色,身材也嫌單薄,不過她的成名絕招卻是別家難以企及的。”
說到這,停頓打住,故意吊著胃口。
古臨川聽得心搖神曳,忙問:“老周,別賣關子了,究竟是甚絕技,快說出來聽聽。”
周何之哈哈一笑:“她的絕技就是吹簫,婉轉含弄,堪稱一絕。”
古臨川臉上有恍然之色,伸手摸了摸下巴:“原來是吹簫……其實我也會些,特別喜歡豎笛,老周,有機會的話,我吹給你聽聽,給個評價。”
周何之一愣,隨即大笑道:“臨川你錯了,此簫非彼簫,一個是死物,一個是活物,不可同日而語。”
古臨川迷糊地問:“什麼死物活物,我被你搞糊塗了。”
陳三郎忍著笑,慢慢說道:“死物者,長長一根,有洞有眼,活物者,猶龍之變化,可大可小,能勃能藏。”
周何之聽得笑不可止:“道遠這個比喻,端是新奇鮮明。嘖嘖,看不出來,你也不是個老實人呐。”
古臨川猶自一臉茫然,周何之無法,隻得直接挑明。他一聽,這才明白過來,一張臉漲紅。
周何之打趣道:“臨川,你應該也是第一次吧。”
古臨川紅著臉道:“以前都是埋頭讀書,不喜風月。”
“嗬嗬,去這一次,你很快就會喜歡上了。”
說話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地頭,車夫勒住馬匹:“三位公子,秦淮到了。”
三人下了馬車,舉目觀望,見前麵不遠處,一脈江水緩緩流淌,水質清澈,河麵平闊,讓人一看,隻覺得心曠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