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一驚,睡意醒了大半。
那小朱卻身顫如篩,不停地搖頭,“不要,我不要回去。”
阿念很是同情可憐他,冤家卻不解風情,“走吧,小蠢,咱倆回去。”
說著,也不再去瞅那麵色蒼白的小朱,拉著阿念就走,卻不忘替她捋那淩亂的頭發。
天邊黑雲壓城,仿佛宣示著那即將到來的惡戰。
然,二人的背影卻漸漸接近那黑暗,毫無畏懼,也不管那前途漫然,倆人周身隱隱光芒,小周有種預感,他們似乎會一直這樣走下去。
相伴相偎。
他這正怔神,齊小光與他同睡一宿好似有了點兒情感,這時也為了他的安全著想,拿那驢嘴去拱他,小朱被齊小光拽著走,一人一驢默默地跟在前方那倆人後麵。
冤家所說不錯,那孫生果然出事了,死相和趙大年,李三子無異,皆是可怖淒慘。
阿念聽從冤家的話背過身去,餘光掠過他去拽孫生褲子的手,微有尷尬,但是看到那些百姓悶苦怒痛的臉,她又猛覺,這個案子徹底攪了孝安鎮的安寧。
可是,她痛恨自己,這案子到現在還沒能斷個水落石出。
小朱麵容驚駭,倒退數步,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唇哆嗦著,“下一個就是我了,就是我了,她要來找我了,她一定會殺了我的。”
阿念心下涼澀,剛想上前勸慰,肩膀處卻一暖,她偏頭看去,不是那冤家是誰。
此時,他唇邊笑意薄諷,看著那小朱,冷冷道,“這孫生和趙大年,李三子一樣,後麵也被……”
他瞅了雙眸亮晶的盯著自己的阿念一眼,咽下了後麵的話,繼續耍酷。
“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按理說你們既是誤殺了那女子性命,隻需一招將你們斃命便好,怎麼還非手段殘忍的強bao這幾個大男人?”
小朱坐在地上抖著,好像沒聽見他的質問。
冤家一笑,也不逼他,“你不說也好,反正你知道,下一個定是你,你便也等著被……”
他堵住了阿念的耳朵,說出了後麵的話。
阿念看著小朱的臉色已經慘淡到不能再慘淡。
冤家鬆開了手,改把玩她的頭發,跟身邊發生的事情跟自己沒關係似的。
也確實沒關係,若不是身邊這小東西,誰願意摻和這破事。
他人性命是珍珠是草芥又與他何幹。
小朱嘴唇蠕動,剛想說什麼,卻聽得一低沉滄桑的聲音道,“此案到此為止吧,趙大年,李三子,孫……生,小朱確實犯了殺人罪,死者已矣,念及小朱隻為幫凶,先關進地牢,三日後審判。”
窗外,夜色深沉。
阿念趴在窗邊,看這夜幕下的小鎮子。
她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這裏是她前一晚和冤家住宿的那家“小二黑客棧”。
他倆又回來了。
經過白天那孫生的屍體檢驗完畢,小鎮上的人們對她和冤家也不再那般排斥,熱心的把他們的落宿地和飯食都打點的很妥當。
連那天給他倆冷臉的賣肉包子小販都送來了十屜包子,把他們吃到變成包子都多。
就連那齊小光也沾了光。
百姓們對他倆的態度的改觀並不因為別的,而是源於那深受百姓愛戴的縣官對她和冤家的深深一揖。
是的,後來那個低沉說話的正是孝安鎮的縣官大人。
與之前的沉穩的印象不同的是,阿念總覺得這位大人變了,寡言哀蒼,那背脊也佝僂,好像經曆了一場銘心刻骨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