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苦行(1 / 2)

六月驕陽似火,明晃晃的太陽無情的炙烤著大地,仿佛要把地上的每一滴水都要烤幹。

路旁的草木也沒精神的耷拉著腦袋,田地裏雖然種著的莊稼,卻是焦黃一片,要是點一把火應該能迅速的燃燒起來。整個大地都急需一場大雨的滋潤。

酷熱難耐的天氣,路上自然也沒有什麼行人。徐景天騎著毛驢行了半日的路,不免有些乏了。還沒走多遠,身下的驢子就留戀起路旁的野草來,催促了好幾次也不肯走。

徐景天沒法,隻得翻身下來,牽著驢子慢慢的走著。後背上的衣衫早已經黏糊糊的粘在了背上,這一路風塵仆仆,汗水裹著塵埃,一身的怪味。真想痛快的洗個澡,可現在似乎成了奢望。

徐景天一大早從驛站出發,行了這半天的路也還沒看見下一座場鎮的影子,心想今天又該到何處落腳呢?

走了一段黃塵漫天的山路,實在是又餓又渴。摸摸隨行的褡褳裏還有兩個又硬又幹的饃,可是囊裏的水也早就不剩一滴,如何咽得下去。便想要是翻過了這座山,能尋到人家討點水喝就好了。

就在此時,猛然發現不遠的小山溝裏竟然有水,隻可惜都成了黃湯,人實在是喝不去,便牽了毛驢過去飲水。自己順便也歇歇腳。

徐景天背靠著大樹坐下,摘下了頭上的涼帽慢慢的扇著風。就這麼回鄉去,實在是顯得有些狼狽。

二十四歲,可正是意氣風發的好年紀。也難為了他努力奮鬥了好些年,也擠破了腦袋,終於能夠進得太醫院。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職位,但也付出了許多。當初離家時,信誓旦旦的向父老承諾他徐景天一定要闖出個名堂來,總有一天能衣錦還鄉,哪知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罷了,也是他的命如此,怪不得誰。比自己品級高,又能自由出入宮廷的醫生醫官們現在還關在牢房裏,生死未卜,他有這樣的收場,也實屬老天眷顧了。

等到毛驢飲夠了水,自己也歇得差不多,便又牽了韁繩,繼續翻山越嶺,隻希望走過了這座山頭能看見村落,那麼就還有希望。

徐景天一路往南而去,好不容易爬到了山坡頂,正好一股風卷著熱浪和黃沙吹來,樹葉也沙沙作響。似乎涼快了一些,他站在山頭向下眺望,似乎能看見零星的幾戶人家,頓時眼前一亮,幾乎忘了身上的疲倦,牽著毛驢迅速的往那山下而去。

山勢並不陡峭,下山的路還算好走。總算是進了村子,卻一個人影也沒看見,稀疏的幾戶人家。全都是搭建的茅草屋,有些已經歪歪斜斜,看上去已經年久失修,因為大門緊閉也不知到底住沒住人。

徐景天走到一戶人家麵前,隔著木槿籬笆還沒上前叫門,隻見從院子裏突然躥出一條灰白色的大狗來,一個勁的朝景天狂吠。

景天避之不及,隻好隨手抄了根地上的木棍驅趕著。

好再這條大狗隻吠並不撲向景天撕咬。直到住著的人家開了門,走出來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兒,駝著背,往柵欄外望了一眼,見是個陌生人,又見景天牽著毛驢,身上背著褡褳,戴著涼帽。個子高高的,一身灰藍的布衫子,看上去應該是個趕路人。

駝背的老頭站在籬笆裏麵,巍巍的問了一句:“誰呀,何事?”

徐景天見是個老者,忙脫了帽,上前做了個長拱,微微的彎著身子道:“晚生路過此地,走了半天的路,渴得厲害,想向老人家討碗水喝。”

駝背老頭又上下打量了徐景天半晌,心想這個年輕人倒有幾分讀書人的樣子,還算恭謙有禮,這才喝止住了那條灰白的大狗。開了柵欄請徐景天進院子。

徐景天原本不想叨擾許久,討了水就走的。可是見老人家待他坦誠,也隻好應允了。

駝背老頭並沒將景天引進屋裏坐,隻將簷下的一把粗笨的竹椅放到了院裏的棗樹下請徐景天坐了。

徐景天恭恭敬敬的坐了,駝背老頭便折回屋裏去了。那條大狗還站在距離景天不遠的地方,虎視眈眈的望著他。栓在樹下的毛驢卻將嘴巴伸向了籬笆,正有滋有味的啃著那些木槿花,徐景天見籬笆上開了不少的木槿花,心想就這麼被驢子糟蹋了可惜,便起身將毛驢挪了地方,重新找地栓好。

片刻後,駝背老頭端了個土陶碗出來了,景天連忙起身雙手接住。見這水上麵還蒙著一層灰蒙蒙的東西,也不知是什麼。在外當然也不能計較這些,有得水喝就不錯了。景天大大的喝了兩口,陶碗很粗,微微的有些刺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