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嬸子猶自抽泣著,那雙老眼早已哭得腫了起來。細牙子是她唯一的兒子,現在晚年喪子的她等於唯一的希望都破滅了。想著自己已經絕後,將來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她那雙眸子就冒出了凶狠的光芒。
“你這個掃把星,賤女人,狐狸精,一到我們家就害死我兒子,我要讓你償命!”蔡嬸子突然跳了起來,衝到蕭瑤的跟前緊緊地扼住她的脖子,雖然自己已經將這兒媳婦從昨天一直打到今天,可她還是覺得不解氣。
劉大黑斜了一眼正在發瘋的婆娘,也沒有再去勸阻,拿出旱煙槍就開始吧嗒吧嗒抽了起來。一年前劉細牙就到縣醫院裏查出過腎炎,隻是因為家中無錢所以也沒怎麼治療。醫生叮囑說不能有性生活,當時劉大黑聽到後也隻當是個笑話,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現在兒子死於房事過度,這其中和一年前查出的腎炎肯定有莫大關係,隻不過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光彩之事,他便對外說劉細牙是死於急病。
“打死你個克夫的小妖精,打得你永不超生!”蔡嬸子一巴掌一巴掌地往蕭瑤臉上抽去,嘴中還不停地咒罵著。打了一會,她也覺得累了,又坐在地上嚎啕起來。
“嚎嚎嚎!就知道嚎。趕緊回家去,後天的白事不用張羅了?”劉大黑終於看不過去了,大聲說道。
蔡嬸子被丈夫一吼,出人意料地沒有發飆,甚至還乖乖地停止了抽泣。她擦了擦眼淚說道:“今晚上叫這個賤人守夜,誰也不許來陪!”
“這樣......這樣不太好吧,夜黑風高的。”劉大黑驚訝道。
“有什麼不好,你死了我也要給你守靈。怎麼,你個老家夥是不是心疼了。”蔡嬸子的目光越來越不善。
“不是,你不怕她跑了?”劉大黑低聲在婆娘耳畔說道。
“嘿,有種她就跑,能跑得出這三百裏大山我蔡水蓮跟她姓。若是被逮回來,看我不敲掉她兩條腿!”蔡嬸子故意將聲音提得老高,很明顯是說給蕭瑤聽的。
見自己婆娘已經發話,劉大黑也不敢違拗,在婆娘耳邊不知道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蔡嬸子的神情頓時變得緩和下來,夫妻二人旋即一前一後出了野亭,徑直回家去了。
劉細牙的死在莽山村炸開了鍋,而且事情越傳越邪乎。有自稱精通道家玄術的老人說從蕭瑤的麵相中瞧出她是個七陰七煞相,和她好過的男人都逃不脫橫死的命運。不過這都不是最離譜的,甚至有人說她是妖精轉世,還是專門吸噬男人精元的狐狸精,要劉大黑把她交出來,讓村裏的神婆來驅邪捉妖。
農村裏本來就是非多,何況還是這麼個偏遠荒蠻的地方。這些刁民的風言風語表麵上是為別人好,一副同情劉大黑家和心係全村安危的悲憫嘴臉,私底下卻是一肚子男盜女娼。他們本就嫉妒那死去劉細牙的豔福,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落井下石的機會,心裏除了痛快之外,還有深深地解恨。
不過這些蕭瑤卻是一點都不知道,兀自一人呆在野亭中,陪著她的隻有一樽孤零零刷著新漆的棺木和野路邊隨風擺動的雜草。
太陽漸漸西移,不一會天就完全黑了。劉大黑在給蕭瑤送了一次飯後又離開了。
“我要不要逃跑,怎麼逃!”蕭瑤望著漆黑天空的滿天星鬥蹙眉深思。想著這莽莽大山三百裏她就頭痛,莫說三百裏,就算三百米她現在走得都費勁。
摸了摸酸痛的四肢,她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被那個老婆娘折磨了一整天,就算鐵人也無法忍受。解開手臂,上麵全是一條條的紅痕,那是用藤條抽的,腿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那是對方用腳踢的。
“我真是個廢人啊,連那個老婆娘都能欺負我。”蕭瑤咬著牙,用推拿的手法為自己身上的淤青活血,這些自救的手法她都非常熟悉,隻是手上使不出勁令她達不到滿意的效果。
“呼啦!”野亭外突然傳來一陣動靜。
蕭瑤瞬間警覺,她往外麵一陣張望,亭外黑漆漆一片,什麼也沒能看到。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突然竄了進來,那身影異常熟悉,不是劉大黑又會是誰。
蕭瑤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地方,對於這個老家夥的深夜到訪她知道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劉大黑憑著昏暗的燭光看到蕭瑤鎮定自若地神情和冰冷的眼神,不由一愕,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對於這個買來的兒媳婦也不由產生了深深的好奇,莫說一個女子,就算是尋常男人在這樣的環境裏陪著一具死屍也不會如此鎮定,更何況還有人突然闖入。
“兒媳啊,莫要怕,爹陪你守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