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你們倆的身份證給我複印一下。”
“不用這麼麻煩了。”蕭瑤又掏出一疊錢丟在了桌子上。
那醫生見到錢,喉嚨也跟著動了動,似乎在做吞咽動作。她一邊板著臉看著二人,嘴中說道:“這樣可不好,下不為例啊!”一邊將錢迅速塞到褲兜裏。
有錢能使鬼推磨,倆人沒有提供任何證件,一個小時後,蕭瑤就被推到了一間簡陋的手術室裏,那女醫生也終於換上了難得一見的白大褂。
“男人出去出去啦!”醫生將杵在病床前呆頭呆腦的孫書景推出門外,順手將門給鎖上。她麻利地用消毒水清洗著各種醫療器具,然後戴上了塑膠手套。
當隻有一半燈泡亮著的聚光燈照在蕭瑤臉上的時候,她突然感覺一陣莫名的慌張,心中沒來由地胡思亂想起來。她甚至在揣測肚子裏那個胚胎的性別、樣貌,究竟是哪個畜Q生的孽種等,可這一切都隨著一針陣痛劑的注射而被打斷。
落胎藥之前就已經吞下,現在她覺得自己的腹部開始有些痙攣,那個被稱之為**的東西正激烈地收縮著。那女醫生正用一把鴨嘴巴一樣的鋼鐵器具探入自己的下身,冰冷的寒意隨著下體瞬間傳遞到全身,她竟哧溜溜地打了一個寒戰。
“這是要幹什麼......”蕭瑤的大腦一片空白,那廉價的止痛藥再也鎮不住腹部劇烈的絞痛,她隻能咬著牙根硬撐著,蒼白的臉上冷汗順著麵頰滑落。
“這都是你們欠我的!該討的債一分也跑不掉,我全都刻在心窩裏!”蕭瑤的牙齦已經滲出了鮮血,那眼中的痛苦全部化為仇恨的火花。
“唉!別動別動,我們這設備有限,你忍著點,馬上就完事了。”醫生一邊安慰,一邊將各種鑷子鉗子和根本說不上名字的奇怪器具在手中過來過去。整個手術隻有她一個人,連個副手都沒有,雖然經驗老道,卻也免不得出了一身大汗。
“嗯......!”半個小時後,隨著一聲痛苦的長吟,蕭瑤的臉終於輕鬆了許多,似乎一塊壓在心口的大石被拿去,感覺得腹中有種空蕩蕩的感覺。先前的手術過程就猶如一天一夜般漫長,她還是低估了女人經曆這種事情的煎熬。雖然如此,但這一切和心中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醫生也鬆了一口氣,她一邊拭著汗水一邊收斂著穢物。
“別扔......給我看看!”蕭瑤虛弱地說道。
“這有什麼好看的,怪瘮人的。”醫生眉頭皺了起來。
“就一眼!”
看到對方堅持,醫生無奈地將用塑料袋包裹的死胎捧了過來。
“我們終於見麵了!”蕭瑤伸出手,將那沾滿自己鮮血的一坨人形物體抓了起來。驚得一旁的醫生臉都白了,忙閃到一邊用袖子捂著口鼻。
鮮血順著蕭瑤潔白的手臂滑下,手上的胚胎隻有一隻老鼠大小,它蜷縮成一團,柔柔軟軟的還帶著體溫,雖然看不清楚性別,卻依稀可以看到五官以及筷子大小的手腳。
“從這一刻開始,你們所有加諸於我身上的痛苦都將加倍討還,誰都休想阻擋!”望著眼前的血肉,蕭瑤的眸子漸漸變得通紅,一股戾氣衝天而起。
蕭瑤靜靜地坐在破舊的梳妝台前,望著鏡子裏自己的容顏,有些憔悴,好似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被人扯落,踐踏,可它依舊是那麼鮮豔奪目,即使隻剩孤瓣凋零,亦難掩芳華絕代。
拾起一支眉筆,她輕輕地在自己眉梢塗抹著,桌子上還放著各種女性化妝品。她的容貌渾然天成,不用過多修飾就能豔壓群芳,這本該是女人們引以為傲的資本,可如今卻仿佛成了她的拖累。將她輕柔的動作停了下來,那眉筆留在了眉心,她的眼神突然呆滯,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眉頭也緊緊地鎖了起來。
墮胎後他們就在這鎮子上租住了下來,這裏不似城市裏那麼喧嘩,反而有種山野間的清淨,鎮上人口本就不多,來來往往也就是那麼些人。就這樣,他們一住就是一個多月。
這段時間無疑是孫書景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雖然蕭瑤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猶如一道無法逾越的壁障擋在他的麵前,但每當這個時候能悄悄地看著自己心中的人兒靜坐發呆他覺得也是一件異常幸福的事情。望著對方點漆般的眸子,高挺的鼻梁,粉嫩的嘴唇兒,如瀑的長發,玲瓏有致的身材,他的心就情不自禁地蕩了起來,蕩啊蕩,就猶如架在一架秋千上,蕩到了青天白雲之間。
“你為何要皺眉?”看到對方愁眉緊鎖,孫書景的心也不由糾了起來。他想起了李白的那首《怨情》:“美人卷珠簾,深坐蹙峨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他在心中念道:“你心中究竟藏著些什麼?難道就不能告訴我麼,是什麼樣的不堪回首才能令你如此的長鎖娥眉啊!”他在蕭瑤身邊,已然成了個活脫脫地小怨婦,傷春悲秋,睹物思情,他的腦子裏滿滿的都是眼前的玉人。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害了深深的相思病了,已經無藥可救,也不想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