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帝內心滿載著煎熬回到前廳,先前他已經借對三甲圍內之人問答不爽為由,考了新的問題:論胡製漢製。並且要求的是所有全員考生重答。因而此時洛元帥已經帶了自己的心腹部署相陪前去監考,並於每個隔間外都分布一位兵將,以做監督。而順帝則拉著文武百官在前廳內竟吟詩作對,仿若是一時興致而來的詩情畫意。
順帝這廂心中煎熬麵上輕鬆,而太後那邊卻是心中盤算麵上凝重了。
自打發了錦衣去,這太後幹脆就坐在那思量,先前的錦衣說的三件事都令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表兄弟舞弊為豎棋子培植勢力,叫她無法喘息,自侯爺去,她便有所擔心,想不到的是這才拖了兩年的時間,因著兩位皇孫的夭折,端親王竟然此刻發難;順兒一直無心朝政,即便做事也常常因厭煩其算而問她,如今卻是借此機會為自己紮下陣腳實在令她欣慰之餘,更覺得大驚,他竟會麵麵都顧及到了;至於由錦衣內聯,順兒的心思縝密令她心中安定外,卻也覺得這未嚐不是一個好事,畢竟這樣以來除掉錦衣,更是順兒無法相攔的事!
對,我不但應該讓錦衣去內聯,甚至應該暗中幫襯她讓她做的更好。隻要這事成了,她不但能為順兒布下需要的一切,更能將自己卷進這個漩渦之中,到時隻要略略煽動,便可讓錦衣背負幹政私聯之名,那時隻要我以國祚而逼,就算順兒舍不得也會下手,如果他真有所不分是非,我就把畫像給他看,因著順兒的誤會,她也無法活下去了……
太後心裏思及這一層總算是覺得今日的三個消息並不算太壞,尤其順兒的安排實在叫她大為喜悅,不過一想到皇後發難應是表兄的心思,再想到錦衣對腹中骨肉的擔憂,她便覺得也的確需要防著端秀來這一手,她幾乎可以想象端秀能玩出些什麼手段來。
當下她召了蓮兒柳兒來,令蓮兒立刻與宮中查問,並叫自己的幾個暗棋注意著動向,有誰最近與皇後跟前的人貼近,都需立刻報上來,而且是必須在戌時前查出個子醜寅卯來。另一麵又叫柳兒立刻去司禮監知會,繼續封宮,以免生事。
安排了這些後,太後已經沒多大精神,她雖是過了危險的時候,但身子還是弱,這麼一耗神的倒也真沒了精神,叫了幾個二等丫頭再跟前伺候,自己也就昏睡了過去。
柳兒不過是知會一聲的事,少時就回來伺候著太後,可蓮兒卻是徹底的跑動了起來。作為太後的心腹,她手裏各宮各院的都有自己的人,尋了個太後令給各宮施撒藥粉驅惡(消毒)的由頭,往各宮裏去了趟,卻都以手勢暗語的做了知會,等到她尋了一圈去了禦花園的花閣時,各宮裏的眼睛也都自覺的陸續到來。
蓮兒一番細問交代乃至打聽後,結合之前鈴蘭跑動的那麼勤快,便知是她為皇後在仔細著這事,但是除了她,皇後跟前的人卻似乎再無誰有什麼動作,隻是皇後處的粗使丫頭說過,這些日子因著為兩位皇嗣選址,安葬,祭拜的事,皇後與王府的書信較多外,倒也再無異樣。
蓮兒是個心細的人,跟在太後跟前久了,也被太後有所影響十分的機敏,當下她裝作無事的將眾人囑咐了幾句便散,一轉身卻去了司禮監找錄案的舍人,打著太後想看看皇嗣後事置辦如何的旗號,討了最近往來書信的留底。
宮中的信箋家書除了被專人審查外,也會專門有本書信箋錄用以謄抄留底。這東西初始所留的目的,倒不是為了做什麼被查的證據,反而是為了記錄皇家宮廷生活的一個細節,已做懷念。隻是這東西自產生後,宮廷皇家生活的美好景象倒是很難體現,而總是將監督備查之責發揮的淋漓盡致,久了,倒已經演變成了查驗之時的證物了。
蓮兒打了太後的旗號而來,舍人如何敢不給,聽聞是太後要,倒還真以為是太後怕直接和皇後要而提及傷心事,讓皇後悲痛,這邊便將皇後處的信箋錄交給了蓮兒。
蓮兒當下捧了便回,入殿瞧見太後還在睡,柳兒因困也趴在床邊迷糊,就未出聲,隻自己思量著將那信箋錄翻看了起來。
時光流逝,轉眼便是一個時辰過去,太後未醒,柳兒卻是醒了,瞧見蓮兒再看東西就湊了過去。
皇後自入宮後便沒多少書信,隻是近日才多些,往來也不過七八封而已,蓮兒花了兩刻鍾就看完了,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心中卻又不認為就該如此,正在重新的細細看,柳兒湊過來細問後,兩個丫頭也就一起細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