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喝一邊哼著誰也聽不懂的曲子，一直喝到酒瓶空了為止。隨後，身子一歪，倒在凳子上就睡著了，旁邊趴著他的狗。
兩年後，父親就病死了。臨死前，他痛得在床上亂滾。
醫生說要給他動手術，他嘶啞著嗓子低低地罵了一句：“混蛋，我自己會死的！”
就這樣，父親死了。他一動不動地躺在棺材裏，眉毛緊鎖著，一臉的憤怒。
父親死後，母子倆安寧地過著日子。他們的生活就像一個平靜的湖，湖邊既沒有風兒的吹拂，也沒有鳥兒的鳴叫。
直到半個月後的某一天，兒子突然打破了這份平靜。
那一天，母親正在家裏縫補衣服，門突然被撞開了，兒子一身酒氣地倒在了地板上。
“我的天！”母親忙放下衣服，跑過去把他摟在懷中。
她看著兒子那張年輕的臉，心中一陣悲苦。難道他也要像他的父親那樣嗎？
“煙！我還要抽煙！”兒子含混不清地嘟噥著。
“你為什麼要這樣呢？”母親撫摸著兒子淩亂又汗津津的頭發，情不自禁地滾下兩行眼淚。
淚水悄無聲息地滴在兒子的臉上，燙燙的，帶著母親的慈愛與無奈。
這使兒子清醒了，“我怎麼會喝醉了呢？”兒子羞愧極了，他靜靜地躺在母親的懷中，目不轉睛地看著母親的臉：
母親老了，皺紋爬滿了額頭，額頭上還留著一個疤，那是父親打的。幾根白發夾雜在黑發中，特別顯眼。
“給我點兒水喝吧！”過了一會兒，兒子說。他覺得嘴裏苦澀澀的，身子軟綿綿的。
“好的！”母親先讓兒子站起來，扶著他走進臥室，把他安放在床上後，就去廚房舀水了。
天很冷，冷得水裏都結了一塊塊冰。母親手裏拿著鐵勺子舀水，一走動，冰塊就清脆地碰著水勺。
兒子一口氣就喝光了水。母親替他敷上濕毛巾，然後跪在聖像前默默地祈禱。兒子的醉酒讓她惶恐萬狀，她脆弱的心靈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然而，兒子還是一點點地變了。
雖然他不再喝醉酒，可是整天沉默不語。每天傍晚，回到家吃好飯就走進自己的臥房看書。他一本本接連不斷地看著，看完就把書藏得嚴嚴實實的。有時拿起筆從書上抄下一些東西，抄好後也總是把紙片藏起來。
他到底要幹什麼呢？其他的年輕人可不是這樣子的啊！這太可怕了！
母親心裏很不踏實，她很想問個明白，但又不想打攪兒子。於是她更用心地觀察著兒子的一言一行，她驚奇地發現兒子懂事多了，常用“您”、“好媽媽”來稱呼她，而且還會自己整理房間，打掃地板。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母親百思不得其解。她隻好在憂慮與不安中一天天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