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芷湮不覺已是淚流滿麵，抬頭輕聲道：“爹爹，你這麼說，難道……難道說六哥和慕太後之間真的……他們真的……”
紀昀晟道：“雖無親眼所見，但皇上和慕氏間的那點子曖昧情事在宮裏宮外早已傳開，說得有鼻子有眼兒，大約不會是假的。而朝中大臣對此皆心知肚明，不過礙於皇室顏麵和忌諱著慕家的兵權，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若非如此，憑她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如何能在後宮之中呼風喚雨、隻手遮天，比正經的皇後還威風八麵。”
紀芷湮的眼眶都紅了，眸底蘊著水光，泠泠如冷月般冽厲，她擲了已被她揉捏得不成樣子的香包到地上，十指緊扣成拳壓在床上，可見是氣極了。
許久，她才緩緩吐出一句：“爹爹，我知道了。”
若她大哭大鬧、摔東西，紀昀晟或許還覺得正常些，但她此刻這樣的冷靜自若，反倒讓他有些擔心起來。
“湮兒，你是不是傷心壞了，你沒事吧？”
紀芷湮抬頭一笑，眉眼間堆砌的風霜苦恨皆在這一刻掃蕩不見，“爹爹，我沒事。無論你說什麼，我仍然選擇相信六哥。”
紀昀晟不禁氣結，繞來繞去說了半天，敢情她並沒有將自己的話給聽進去。
“傻孩子，爹爹知道你心中必然十分難以接受，然而自古帝王都是多薄幸，哪裏能真的隻鍾情於一個女子？湮兒，你別犯傻氣了，延陵澈他……”
“不，爹爹，我相信您所說的，也相信那些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六哥和慕太後之間或許真的有私，但我並不介意。”
紀昀晟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你說什麼？你並不介意？湮兒，你是不是有些病糊塗了？”
一個女子若真的愛上一個男子，是能為他豁出一切，卻絕不容許他心中還藏有另一個女子的。而今她卻說她並不介意，莫不是被打擊得有些神誌不清了？
女子臉上的笑意沉靜溫柔，目光卻如高山般深遠莫測，“爹爹說什麼呢，女兒並沒有糊塗，我清醒著呢。女兒之所以說我不介意，是因為我知道六哥做這一切定然有他的道理。六哥心中有我，若他肯和慕太後有私，隻怕是為了慕家的兵權才對她委以虛蛇罷了。於我，他從前是青山上的溫柔情郎，如今卻是肩負社稷的帝王，我愛他更須體諒他信任他，是以我不氣亦不惱。我隻須知道，他心中隻有我一人便好，旁的我一概不在乎。”
這樣的情深意重、傾心以對，自是教人動容的，偏偏此情此景不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