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芷湮忽而微笑,大聲道:“很好。那本宮且問你,依著我朱雀國國法,誰才是這後宮之主?”
妙儀臉上掛著諂媚的笑,想也不想地答:“皇後乃是帝妻,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後宮之主,自然是皇後娘娘您了。”
紀芷湮望了麵色煞白的慕太後一眼,唇畔笑意加深,複問道:“很好。那本宮再問你,若本宮統禦六宮之時,有人妄圖橫加幹涉,又當如何?”
妙儀答:“那便是不敬皇後,乃是死罪。”
“哦,是這樣的麼?”紀芷湮拉長了聲音,眸光靈動而狡黠,“如若那人是太後娘娘呢?”
“什麼?太後娘娘?!”妙儀吃了一驚,險些沒咬到自己的舌頭。她此刻已覺察出些許不對,目光悄悄地向上打量了一眼,才發覺無論是紀芷湮還是慕太後,麵色皆不大好看,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心裏不由暗暗叫苦。
紀芷湮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眸光一沉,喝道:“本宮在問你話,為何還不回答?難不成以你一個小小的司讚之身,也意存不敬本宮之心麼!”
妙儀原是個極膽大的,奈何吃過紀芷湮的虧,在她麵前膽子便小得很,立時委頓在地,求饒道:“奴婢不敢。隻是,隻是……”
隻是以她一個小小的尚儀局司讚,也萬萬開罪不起慕太後這樣的大人物啊。
紀芷湮擰緊了眉頭,聲音中複含了一絲冷厲,“本宮問你話,你照實回答便是,這般吞吞吐吐的做什麼?你若再這般不老實,惹得本宮失了耐性,也就要對不住你這身細皮嫩肉了。”
妙儀心頭一凜,想著她的那些厲害手段,整個人都不禁有些發抖起來,才要開口,又聽見慕太後在身後陰惻道:“妙儀司讚,哀家素來看重你行事穩重持成,最是懂得體察上意。哀家奉勸你一句,在宮中為人行事,最要緊的是懂得看清局勢,知道誰才是你真正值得效忠的主子。須知從來禍從口出,你是個聰明人,是以在開口說話之前可千萬掂量清楚了。”
一個是皇後,一個是太後,個個都這般言辭冷厲,步步相逼,委實是教妙儀左右為難,直恨不得遁地逃走了才好。
奈何此刻想走已是不可能之事了,唯有權衡輕重,從二人中擇一人效忠,作為靠山才是穩妥之計。
妙儀眼珠子轉了轉,心思百轉千回,待抱定心意要開口時,卻聽見紀芷湮極溫和地向身後之人說了一句:“如玥,你且放心,你既投奔了未央宮,便是本宮的人了。本宮再不濟,要保住自己的一個宮人,卻還是可以的。”
這話,卻不是說給如玥聽的,而是說給妙儀聽的。言下之意便是告訴她,此刻就連慕太後的心腹宮女都背叛了她,你一個外人前去投靠,又能指望慕太後待你有多親厚?遲早有一日落得如玥這般走投無路的淒慘下場罷了。二主之間,孰為明孰為暗,高下立現。
如玥亦乖覺得很,當下恭恭敬敬道:“是。奴婢得皇後娘娘萌庇,五內感銘,從此自當盡心盡力服侍皇後,絕不敢再生出二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