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黃泉的異風(2 / 3)

雖然已經有這種跡象,但真的是最近這幾天的事嗎。

敏次在陰陽生中是出類拔萃的,他既然這樣說應到不會錯的。

昌浩把手放到胸前。

胸前掛著一個係著紐扣的香袋。這個香袋是昌浩的護身符,可不能把這個給丟了。

除了這個目前好像也沒有什麼會丟的。可能也會丟官帽或衣服,但無所謂,反正有替換的衣服。

“一定要小心不能把這個丟了。”

昌浩非常同意小怪說的話,拍了拍胸脯保證。

“沒事,肯定丟不了,丟不了的。等會去換個更結實的繩。”

皮繩比麻繩好,但家裏好像沒有皮繩,呆會還是去商店裏買一個吧。

看著嘴不停嘟囔的昌浩,小怪苦笑著看著他。這個家夥真的很有意思,心裏想什麼從臉上一眼就能看出來。

小怪這樣想著,用長尾巴拍了拍昌浩的後背。

“我們先去吉昌那裏,邊走邊想嘛。”

“哦,對呀。”

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昌浩慌忙朝西廂房走去。

吉昌正一臉凝重看著星象圖,突然他覺得眼前晃過一個白色的東西,抬起了頭。

“這不是昌浩嘛,怎麼了?”

小怪搖著它那白色的尾巴。剛才那個白東西就是這個。

昌浩坐到了吉昌的旁邊。

“爺爺讓我來看看情況。關於北極星出現陰影這件事,看看這都有什麼動靜。”

吉昌點了點頭。

北極星雖然出現陰影,但並不是完全消失。

“現已經向大臣稟告了。我們在等消息。但是……”

吉昌眼睛裏露出一絲擔憂。

“感覺周圍氣氛不太對勁。後宮的女官還有女禦都反映身體不舒服。”

昌浩點了點頭。

這個自己也感覺到了。空氣好像在沉澱。一種很可怕的東西正慢慢從毛孔侵入身體並在體內沉積。

但這也是因為吉昌跟昌浩有靈力所以能感覺到,不至於危及生命。

昌浩這樣說道,吉昌點點頭。

“對,我也覺得是這樣的。所以才覺得奇怪。這次好像是有備而來的。”

“你是說它的目標是宮裏的那些女人嗎?有點奇怪……”

一直聽他們倆談話的小怪插了一句。小怪忽然驚訝地看了一下陰沉沉的天空。

“……北極星旁邊的那些星星,也都看不見了。”

“啊,不會吧?”

昌浩起身揭開簾子看了看外麵的天空。

外麵烏雲密布。隻有北麵的一個地方有個灰色的裂縫。這個裂縫很長,以北極星為中心延伸開來的,北極星就像是瞳孔似的。

圍繞在北極星周圍的北鬥星被雲遮擋看不到了。

小怪應是指星象圖上的依靠北極星星光折射的那些小星星。

廂房裏的那些官員,很忙碌地埋頭工作著。好像也沒有人注意到吉昌和昌浩在說什麼。本來昌浩不應當在這,一來就意味著出

什麼事了,但卻沒有一個人質問。

小怪跳到欄杆上,眨了眨晚霞般的眼睛。

“……吉昌,你看,不僅是北極星,周圍的星星也開始暗了。”

“還真是。”

小怪沒回頭問昌浩旁邊的吉昌。

“北極星周圍的那些星星,不是象征天皇的女禦跟孩子嗎?”

吉昌點了點頭,同意小怪的說法。的確是這樣。

昌浩眨了眨眼睛。

“……那,就是說……”

“北極星是天地之帝。如果已經危及到天皇跟周圍的人的話……”

昌浩說到這兒,吃了一驚。

天皇的妻子皇後以及服侍皇後的宮女們。

小怪回過頭,看著吉昌。

“現在在宮裏的中宮、女禦們怎麼辦?”

吉昌臉色一變,猛然一轉身,慌忙向屋內問道。

“還沒接到通知嗎?現在宮裏那邊情況怎麼樣?”

這時,一個官員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不好了,天皇和皇後病倒了……”

攸子突然睜開眼睛。

呼吸困難。

眼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晃。

揉了揉惺鬆的眼睛,攸子撐起軟綿綿的身體,環視四周。周圍好暗。現在幾點了呢?

好像離太陽升起還早。至今為止,好像還沒有在半夜醒來過。

在被褥上攸子看了一會,注意到不遠處人聲嘈雜。

豎起耳朵聽,好像有好多人在說著什麼。

雖然聽不太清他們在說什麼,但看起來很生氣。

攸子感到一陣不安。

自己一個人在這麼黑的屋子有點害怕,外麵那麼吵,發生了什麼事請了嗎?

“……想去母後那……”

攸子站了起來,但晃了幾下又坐下了。

眼前冒著金花。身體很沉。

攸子快哭了。一個人真害怕。

“快來人啊……”

誰都不在。一個人都沒有。大家都到那邊湊熱鬧去了嗎?

那邊是母後,父皇還有弟弟的房間。大家都去弟弟那兒是嗎?

“來人啊,有人嗎?”

眼角濕潤了。一個人呆著真恐怖,好孤單啊,不想一個人呆著。

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泣不成聲,攸子哽咽著低聲喊道。

“誰都不在嗎?……喂,沒人嗎?”

寂寞,寂寞。真沒想到一個人呆著竟然是這麼的痛苦,害怕。

有聲音。

攸子抬起了頭。

側門打開了。

“……您剛才叫我了嗎?”

從側門的縫隙中透過一絲亮光。

進來的宮女因為背著光,與影子重疊所以看不清楚。宮女緩緩走到燭台跟前點亮了燈。

橙黃色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屋子。

攸子終於能看到風音的臉了,她拽著風音的衣角,就這樣撒著嬌。

“去哪了?我剛才叫了好久。”

風音苦笑著回答道。

“真對不起。因為有事所以剛才離開了一會。”

攸子心裏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下去,但突然注意到風音好像呼吸很困難。

風音好像在盡量壓製著急促的呼吸。

攸子擔心地歪了歪頭。

“怎麼了,不舒服嗎?”

風音愣了一下,但隨即笑道。

“沒事,可能有點累了吧。不用擔心。”

攸子念叨著沒事就好,風音點了點頭。

攸子長出了一口氣,但馬上又一臉愁容。

“那邊好像出了什麼事兒。”

從側門能聽到一陣喧嘩。聲音越來越大。

風音看著那邊撅了撅嘴。深邃的眼睛黯然無光。

“……天皇陛下和中宮陛下好像病倒了。”

“啊,什麼?”

攸子反問道,她還小,不是太明白這麼文言的話。

“怎麼回事?”

風音為了讓她聽明白,用通俗的語言說道。

“公主的父皇跟母後病了。”

攸子睜大了眼。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扶著桌子朝側門那邊走去。

對麵的那一排屋子都點著燈,照著簾子。被篝火照著像白天一樣亮。

宮女們匆忙地在其中來回穿梭。其中有年事已高的貴族。大家表情都很嚴肅,看起來很恐怖。

攸子慢慢地回屋坐到風音的旁邊。

“……母後病了?……”

聲音有點沙啞。風音聽後點了點頭。

“對,臥床不起。所以公主您才會在這……”

風音雖然嘴裏說著話,心裏卻想著別的事。

天皇跟中宮定子病倒了。這好像不是因為黃泉瘴氣的緣故。

眼前年幼的公主也會變成這樣嗎。還有中宮定子生的敦康皇子也會是這樣嗎?

所有與天皇有血緣關係的人都得死,這是宗主下的詛咒。

這個跟破解黃泉的封印是宗主的兩大願望。

風音有點發抖長長吐了一口氣。她心潮澎湃,心情很沉重。咒語的效力在她體內肆虐。

如果瘴穴能完全打開的話,這種痛苦就會消失。如果完全打開的話,就沒必要再隱藏瘴穴了。

其實她身體的正是那個為隱藏瘴穴的法術。

風音看著眼前這個緊緊握著雙手的女孩。

攸子緊緊咬著嘴唇好像在忍著什麼.

風音覺得有點奇怪,湊近一看,眼淚在她眼眶裏打轉。

看著目不轉睛的攸子,風音心裏交織著詛咒帶來的痛苦外還有另一種酸楚。

“…………”

——為什麼,誰都不在?

低低的聲音響起,一個恐怖的聲音答道。

——因為都不在人世了。

——為什麼不在了呢?

——那些家夥從你身邊帶走了。

所以現在隻剩下你一個人了。

所以你一定要變堅強。

為了報複那些家夥。

——這是誰……?

這是——

風音摸了摸胸前。碰到掛在脖子上的勾玉,冰涼。

“……要我去看看中宮殿下的情況嗎?”

風音低頭問道,攸子搖了搖頭。

攸子回頭看風音,眼裏含著淚水。

“……因為我身體不好,去那邊反而給他們添麻煩。”

心口不一,女孩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風音好像能看透攸子在想什麼。

孤單,孤單,孤單。

我自己也很痛苦啊。想去他們身邊,想讓他們抱抱我。

但不能那樣。還是孤單。

眼淚唰唰地從攸子的眼睛裏流了出來。眼淚浸濕了單衣。

攸子擦了擦眼角又低下了頭。

“我會忍住的。”

——但,還是很寂寞。

“因為我是母後的孩子啊。”

——也應當照顧照顧我啊。

“我不能太任性。”

——想陪在她身邊,也過分嗎?

看著內心極度掙紮的攸子,風音投以捉摸不透的目光。

“那我先告退了……”

風音溫柔地說道,攸子搖了搖頭。

“我會在身邊的,您休息吧。”

攸子點點頭,鑽到了被窩裏。

攸子在確認風音在自己身邊後,蓋上被子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就聽到了呼呼睡著的聲音。

風音遵守約定又呆了一會。

從熟睡攸子的眼角滑落一行眼淚。

風音伸出手,給她擦了擦淚水。

自己曾經也像她這樣晚上含著淚睡著過。無數個夜晚,常常被刺骨的寒冷跟孤獨,還有那眼角冰冷的淚水驚醒。

——寂寞。

——為什麼沒有人來?

——是誰殺死我的父母?

漫漫長夜,抱著膝蓋蜷縮著身體。

風音的肩突然抖了一下。好像有翅膀的撲扇聲。

她沒出聲站了起來從室內出來,朝沒有燈的房間走去。

張開手,有個黑影落在了上麵。

收著翅膀的黑影,兩個腦袋的其中一個輕輕地歪著頭。

是右邊那隻烏鴉。右邊那隻烏鴉打量風音低聲說道。

風音閉著眼睛。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東西在心裏翻滾。

突然眼角一熱。

“……沒事,不用擔心。”

哭醒後枕頭邊這隻還在。它擔心地歪著頭,嘴湊到自己的臉邊。

眼前這個小女孩跟以前的自己重合在一塊。雖然覺得即使現在感傷也無濟於事。

“……不知道安倍晴明注意到了沒有。”

風音看了看陰天。

那是瘴穴的位置。而且那有能打開瘴穴的真正的術者。

風音淡淡一笑。

管他呢,察覺到也好沒有也罷。這種事情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雙頭烏鴉靠近風音的肩膀,嘴也靠近她的臉龐。

“快了,宗主的願望,還有我的仇恨就可以實現了。”

右邊的烏鴉凝視著盯著天空看的風音,意味深遠地說道。

左邊那隻烏鴉,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好像在嘲笑右邊烏鴉似的,微微張嘴,眯著眼睛。

——透過這隻烏鴉的眼睛。

黑暗中正坐的影子,慢吞吞地歪了歪頭。

水滴發出回聲,又返了回來。

“……看到了。”

像裂開的**聲,回響著可怕的低吼。

黑暗中披著暗色衣服的影子,張開了雙手。

“年幼愚蠢痛苦的慘叫通往黃泉的鬼——”

真寂寞,響起一個寂寞的聲音。

不知不覺出生,長大的心穿過通往根之國的路,伸向遠方。

但瘴穴還沒完全打開。

還沒完全跟城市連接。

本應聚集在一點的力量現在擴散了。

因為還小。

“……但是”

黑影冷冷地笑了。

如果那樣的話就成為障礙了。在瘴穴沒有完全打開之前,風音隻要徹底隱瞞住就可以。

那是步好棋子。

一心一意,單純,忠誠,絕對服從命令,而且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水滴飄向別處。

“……看到了嗎。不久整個天就屬於我了。”

而且會成為王。

統治整個地麵。還有整個天界。

還有會解除太古的封印,率領黃泉大軍統治整個地上王國。

“趁現在把那些帝王血脈給我斬草除根……”

聽到這聲號令,黑影周圍出現了一個灰白的魔法陣。

魔法陣發出的光襯托出這個身影。

穿著像法衣似的暗色衣服,用同樣顏色的布圍著腦袋。隻能看到眼睛,深深的眼眶裏放著令人戰栗的光。

眼角周圍有很深的皺紋,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見,擋得嚴嚴實實的。

男人抬起了頭,舉起一雙老人的手。

“我將摧毀天帝,弑殺天帝。跟隨地帝的人,我要讓他們變成邪惡的俘虜——”

昌浩從宮裏回來後大概一刻鍾,天空開始泛魚皮肚,天亮了。

吉昌允許他今天可以比平時晚點去,昌浩就多睡了會。

有雙手在搖昌浩。

“昌浩,快,該起了。要不進宮會遲到的。”

半睡半醒的昌浩好像聽到了彰子在叫他。

昌浩很不情願地睜開眼,看了看彰子。

“……哦,好……”

小怪在被子的旁邊窩著,閉著眼聽到他們倆的對話。

小怪的長耳朵撲扇撲扇晃著。當然彰子進來的時候他是醒著的。

以前彰子進來的時候昌浩會一下子蹦起來不知所措,但現在好像習慣了。也不會那麼誇張了。

“啊,哇!”

昌浩以前像抽筋似的聲音再也不會傳到小怪的耳朵裏了。有,也隻是偶爾罷了。

小怪半睜著眼看著。彰子看到昌浩已經起身了,點了點頭就走出去了。昌浩坐在被子上,低著頭,好像悶悶不樂的樣子。

小怪聳聳肩膀,站了起來,昌浩好像也感覺到了,臉朝向這邊,可憐巴巴的樣子。

“……真沒出息,還是晴明的孫子呢!”

“煩,要你多嘴!”

小怪搖搖頭思索著。

昨天晚上,大半夜,敏次說的“失物之相”如果跟彰子有關,昌浩該怎麼辦。

所謂“失物之相”,不一定是失去“東西”,也有可能會是人。

也有可能是比昌浩年齡大的人。

晴明也一把年紀了。如果沒法預測自己的命運的話,也有可能失去健康等。

不過,實際上晴明看起來這幾年都挺精神的。

以前看過手相,生命線在年輕的時候斷過一次,以後就很長也很明顯。

那個快斷的地方,應當就是大概五十多年前的那個時候吧。

沒有斷真是幸運。

小怪垂著頭,看著穿衣服的昌浩。

多虧了昌浩我才能想到這個。一直積壓在心理的負擔終於輕鬆點了。

但是,小怪也明白這也就是一時安慰安慰自己,這種感覺永遠不會消失的。

“喂,”

什麼東西倒下的聲音打斷了小怪說話。

昌浩跟小怪對看了一眼。

“怎麼了?”

“啊,不知道。”

昌浩趕快穿好衣服,出了房間。小怪在後麵跟著,昌浩在前邊的走道裏站住了,所以小怪也急忙站住。

“昌浩?”

“彰子!”

小怪驚訝的疑問被昌浩抽筋似的大叫淹沒了。

昌浩蹲下扶著彰子的肩。

“彰子,怎麼了,沒事吧?”

昌浩關切地問道,彰子睜開眼緩慢地抬起頭。額頭上都是汗,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啊,不好意思。剛才眼前一片黑。”

彰子一邊說著沒關係,剛要起身彰子又倒下了。

昌浩抱著彰子,回頭看了看小怪。

“小怪。快去叫爺爺。”

“好,明白!”

在小怪叫爺爺這段時間,昌浩扶著彰子想要扶她回房間。但是弄不動,身高跟腕力都不夠,都架不起來彰子。

“總之,先扶到我的房間……”

想先把她扶到離自己最近的被子上。

彰子全身無力緊閉雙眼,昌浩想架起彰子讓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這時突然感覺到旁邊出現神氣,看了一眼。

“六合。”

六合單膝跪地張開手,沒說話很輕鬆地抱起彰子。

昌浩呆呆地看著。

“你房間行嗎?”

“啊?——”

直直的聲音,昌浩的大腦一片空白。

看到詢問的眼神,昌浩突然回過神來慌忙四處張望。

“啊,最好是去彰子平常用的房間。但是,如果近點好的話,我房間也行。反正呆會也會搬,現在先去我房間吧。”

六合點點頭,抱著彰子走進昌浩的房間。

昌浩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眼六合的身形,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沒關係,不跟他比,自己才14歲嘛,不過腕力跟身高確實是缺點啊。”

想對自己說的話有千言萬語湧在心裏。

昌浩決定不僅要學好陰陽術,也要鍛煉身體,增強體質。

這時,小怪帶著晴明出現了。晴明看到站在走廊裏的孫子,驚訝地皺了皺眉。

“怎麼了,彰字殿下怎麼了?”

晴明從開著的側門向昌浩的房間看去,看到彰子躺在那,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旁邊的六合說道。

“突然就倒下了,不知道什麼原因。”

彰子臉色煞白。

晴明盤坐在旁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發燒。隻是好像被詛咒似的。

晴明神色很嚴峻。

“……不好了。”

昌浩在後麵看到祖父吃驚的樣子問道。

“爺爺,怎麼回事?”

晴明看著小孫子。

“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北極星的陰影已經遮住了周圍星星的事吧。”

六合跟小怪抬起了頭。

“彰字本來應當進宮的。”

晴明看了一眼六合,視線又回到昌浩身上。

“什麼意思?”

看昌浩一臉不解,晴明向他說明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這個是詛咒。”

昌浩屏住呼吸。昌浩的眼裏充滿驚愕和戰栗。

晴明繼續說道。

“所有與天皇有關的人都被下了咒,都會死去。”

頓了一會,晴明一臉嚴肅。

這個詛咒居然影響到身居結界保護的安倍府邸的彰子,可見有多麼強大。

對這個有能力支配此術的術者。

晴明一點頭緒都沒有。

可能是他吧,雖然認為已經殺死了他,難道那個家夥還活著,等待報複的時機嗎?

昌浩的耳邊又回響起敏次殿下說的話。

“詛咒,那……彰子不是很危險……”

想到這,巨大的恐怖感延伸到昌浩全身。心怦怦直跳,全身發抖。

晴明注意到昌浩的樣子,問道。

“別擔心,沒有生命危險。”

“爺爺……”

聲音有些顫抖,晴明示意昌浩沒事,又回過頭看了看彰子。

“別小看我安倍晴明。還有,況且隻是讓彰子進宮,跟天皇沒有實質的血緣關係。”

倒是代替她進宮的同父異母的章子也可能會受影響。畢竟是同歲,況且是一個父親。靈魂的顏色很相似,所以詛咒會對雙方產生影響,這也沒什麼奇怪。

但是,如果完全反擊的話,所有一切隻會朝向章子。如果那樣的話,章子會即刻死去。

握著彰子的手,晴明靜靜地想著。

“……可能還得受苦,請您原諒。”

直到找到咒術者的藏身之地,打倒他為止。

現在已經有很多人都被下咒了。如果不根除的話,肯定會有人犧牲的。

晴明握著彰子的右手上常人看不到的傷疤。這可能也是招來詛咒的原因之一吧。

這個傷疤永遠都無法褪去。這也是她寄住在安倍家的原因之一。

“爺爺,無法轉移這個詛咒嗎?”

看著自告奮勇的昌浩,晴明隻是苦笑著。這個孫子真是到什麼時候都愛多管閑事,不考慮自己的能耐。

晴明用手彈了一下昌浩的額頭,一臉不高興。

“隻是幫倒忙。自己有能力的話也就算了,如果不行就別幹。”

昌浩強壓怒火,什麼也沒說,因為晴明說的是事實。

要想把詛咒轉嫁給別人,需要高難度的技術。現在自己隻是學習階段,根本是不可能的。

“好了,你先進宮去吧。宮裏還有一大堆雜事等著你幹呢。”

“真打擊人。”

一直沉默的小怪還是半閉著眼睛說道。

雖然當事人昌浩比小怪的臉色更難看,但默默地鞠躬後轉身走了出去。

昌浩雖然心裏還是不太放心,但是還是相信晴明。

因為祖父又讓人信服的實力跟業績。

晴明伸手向呆呆目送昌浩背影的小怪。用瘦瘦的手指摸著白色的頭。

“……昌浩的臉上出現了失物之相。比昨天晚上更嚴重,所以你要好好保護他啊。”

小怪點了點頭。怪不得昨天晚上昌浩出去的時候晴明用那種眼光看著他,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小怪輕輕地歎了口氣。

“陰陽生敏次也說過同樣的話。”

“啊,是嗎?”

看著晴明睜大了眼睛,小怪咕噥著。

“怎麼說好呢,如果是你說的話還行,但敏次那家夥也說了同樣的話,總覺得讓人很氣憤。”

雖然聽起來有點蠻不講理,但卻是小怪的真心話。

一直沒出聲的六合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似的眨了眨眼,還是選擇了沉默,沒張嘴。

小怪搖著白色的尾巴,追昌浩去了。

“那麼……”

一直看著小怪拐過走廊看不到影子了,晴明才轉向彰子,表情嚴肅了起來。

昏睡中的彰子的手像冰一樣涼。如果這兒沒有結界保護的話,估計早已經出現症狀了。

“情況不妙是嗎?”

一定要驅除死亡的陰影。

“六合……”

黃褐色的眼睛轉向晴明。他的主人一直看著彰子,耷拉著眼瞼。

“你說過風音已經打開瘴穴了是吧。而且說在完全被衝破之時堅守下去是她的責任。”

一向寡言的神將點了點頭。對,她沒有說詛咒的事。

要打開無數的瘴穴並隱藏,然後施下更強大的詛咒是不可能的。

如果晴明也做同樣事情的話,一條命估計是不夠的。

晴明又想,而且同時打開無數的瘴穴並把它隱藏起來,也是一件難事。

“……即使是我完全逼退瘴穴也是很難的。”

風音的力量好像比想象中的強。

突然想起在貴船六合救過她,讓她脫離妖怪之口。

在那樣中的瘴氣中她居然活了下來。就算擁有很大的靈力,但為什麼一點事都沒有呢。

晴明突然想起記憶深處的一個人。這個臉龐與風音重合。

“……是巫女。”

模糊不清的嘟囔消失在遠方。

六合眯著眼。

晴明腦海裏浮現的是五十年前的事嗎。

他也記憶猶新。所有十二神將都不會忘記的。

晴明倒在烈火中。鮮血染紅了衣服,一動也不能動。騰蛇呆呆地看著晴明。

那雙手浸在血中,指甲裏嵌著肉。

他口中的慘叫還有瞬間越來越旺的火焰漩渦。

接下來六合在玄武的波流壁中。即使是十二神將也沒人能忍受得了騰蛇噴出的火焰,並且還能沒事。

熊熊烈火之中騰蛇不見了,朱雀抱著晴明,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

後來,聽說在雪原發現了騰蛇。

但是,六合不在現場。

太裳,天空還有勾陣把奄奄一息的騰蛇跟青龍帶了回去。

但是從此三人就不知道去向了。

前幾年被燒毀的貴船本宮。

在那個別人是不允許進入的禁地發現了磐座。

高淤之神通常在貴船最深處沉睡者,現在有人攪了她的好夢。

磐座上麵現身的高淤俯視向南方延伸的人類的京城,歎了一口氣。

“……黃泉的瘴氣真煩人。”

被瘴氣吸入的妖怪已經變為屬於根之國的妖怪了。

還活在黃泉的鬼把攻入人界當作宿願。對,從遠在太古,神代時期道反大神把這條路封上以後開始。

“高淤之神啊。”

磐座身後出現了兩個妖怪。

高淤感覺到他們的氣息,但沒有回頭繼續看平安城。

“要侵犯這個高淤的地盤,還真恐怖耶。”

話裏有一絲嘲諷。

背後的大百足開始伸出數百對的腳。

“高淤之神啊,跟那個時候一樣。”

“左殿下,掌控人類的心,可以打開瘴穴的咒語。”

高淤看了一下大百足跟大蜘蛛。

她用手托住下巴,好像在思索著什麼。眼睛裏有一種殺氣。

“……哦,所有指引都跟以前一樣啊。”

“恐怕是……”

說完,大蜘蛛咬了咬牙。

“黃泉路之門的封印,在這五十年來已經削弱得差不多了。”

“現在沒有巫女,守護封印也很有限。”

“原來如此。”

高淤微笑著點了點頭。

“所以要借助安倍睛明的力量是嗎?但是守護妖門啊。”

高淤靠近大百足。她全身散發的神氣成為白光漸漸上浮。

“說到天狐的血脈,始終是人的孩子。安倍睛明老了,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強大的力量了。”

高淤眨了一下眼睛。神不會像人類那樣有同情心。

“如果封印被解開的話,他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

而且那個孩子也一樣。

那個孩子擁有跟安倍睛明一樣強大的力量。高淤一眼就能看穿這個不平常的力量。但是那個孩子還不具備可以承受這個力量的心理素質。

實使出藏在自己體內的能量滅亡呢,還是抑製自己的力量生存呢。

反正那個孩子處境不妙。

但是高淤覺得那個孩子很有意思。天真爛漫,很純淨。

那個孩子並不否認自己腳下的陰影,雖然知道人心險惡但還是相信光明的未來。

心也不會扭曲。

“如果說有一線希望的話就是那個孩子吧。你們也正是明白這一點,才向那個孩子連連發出警告的吧。”

大百足跟大蜘蛛沒有回答。

沉默就是承認了。

高淤在喉嚨裏冷笑道。

“還得是你那。巫女殿下您周圍即使有這麼認真的守護妖,還是不得一絲清閑啊。”

可能是受到傷害了,大百足咬得牙咯咯作響發著牢騷。高淤輕輕聳聳肩,又回頭去看平安城。

“……如果這樣什麼也不做的話,又會重演那一幕嗎?”

地點不在京城,而是在西方吧。

高淤雙眸散發銳利的光芒。

“那怎麼辦啊,人類的孩子啊。”

在陰陽寮的昌浩,不顧周圍的喧嘩,默默的做著事。

白天的工作幹完了。晴明讓他出去看看土禦門殿外麵宮女的情況。

雖然說探探情況,但也隻是從土禦門殿外看而已。瘴氣有多嚴重,宮女麵貌如何是根本看不到的。

現在的天皇,還有女禦,中宮都莫名其妙地病倒了。服侍他們的宮女也都說身體不舒服,有的嚴重到臥床不起。

那些臥床不起的是因為對瘴氣比較敏感,屬於敏感體質。宮裏有很多妖怪。好像有時候她們也能看到那些妖怪。

昌浩給值班的吉昌拿了點替換的衣服,沒有休息沒日沒夜工作的父親臉色更差了。

“父親大人,您不要緊吧?”

“等著工作完了,就休息。但是大家都這麼忙,我也不好休息對吧?”

吉昌歎了口氣接過昌浩帶過來的包袱。

在昌浩腳底蹲著的小怪後腳撐地直立,蠻像那麼回事地叉著腰。

“真不敢相信你是晴明的兒子,真認真。不愧是若菜的血脈啊,吉昌。”

吉昌聽完小怪的話隻是苦笑著。

“是流著母親的血嗎。父親跟騰蛇口中的母親形象完全不一樣,我腦子裏對母親的記憶還是很模糊……”

“嗯,你那時候還小嘛。吉平可能有點印象。”

一直聽他們倆談話的昌浩突然睜大了眼睛。

“等會,父親,奶奶是什麼時候去世的啊?”

昌浩沒見過祖母。那時候自己還沒出生,這也難怪,但父親也不知道就有點奇怪了。

吉昌歪著頭。

“哦,沒跟你說過啊。我三歲的時候得病去世的。所以我還有哥哥是由十二神將的天一跟天後殿下養大的。”

“啊!?”

真令人震驚。

昌浩回頭看小怪,他也點了點頭。

“他們很會照顧人。晴明那時候還是陰陽師也沒有能力雇傭人。雖然有做陰陽師的天賦,仕途一帆風順,但因此也沒有時間照顧孩子們。而且……”

小怪晚霞般的瞳孔有點飄忽不定。順著那熟悉記憶,心中充滿了溫馨跟感傷。

“……若菜去世之後晴明有一陣一蹶不振,也沒心思照顧孩子。”

為了不想睹物思人,埋頭工作拚命地學習。

“爺爺以前也有這麼一段故事啊,真是不敢相信。”

昌浩叉著手。

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張像狐狸的臉,還想象了一下他用離魂術讓自己年輕的樣子。

啊,不行了,昌浩的想象力到極限了。

“……跟我了解的爺爺完全對不上號!”

小怪伸著前爪,拍了拍昌浩的腰。

“不用那麼想。我見他那樣,也有點別扭。”

昌浩忽然感到很欣慰,抱起了小怪。小怪嗖一下跳到昌浩的肩上。

“晴明還是以自我為中心,天下無敵的樣子最酷。如果不這樣的話,十二神將追隨他就沒有意義了。”

“這就是理由嗎?”

看著吉昌吃驚的臉,小怪笑了。

“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

“小怪,我還是覺得……”

“啊?”

出門後的昌浩,朝土禦門殿走去。

小怪在昌浩肩膀上,這條大道人來人往,人多最適合跟小怪說話了。

“十二神將效忠爺爺的最大的理由如果是天下無敵的話,具體到底是什麼?”

“這不是最好的理由嗎。昌浩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呢?”

“嗯……”

昌浩撓撓頭,一臉困惑。

“我覺得應當還有更好的理由吧。好歹是我爺爺,被人稱作是絕代陰陽師。而且紅蓮也是十二神將之一,也是神吧?”

“哦。”

“如果連神都佩服的話,我覺得一定有相應的什麼理由吧。”

“剛才那個不算理由嗎?”

很有自信,不屈服於任何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不迷失自我。

這就是所謂的堅強之心。

小怪斜眼看了看昌浩,白尾巴拍了拍他的後背,眼神很柔和。

“十二神將的主人必須有穩定軍心的能力。如果晴明多變的話這種信賴關係也不會存在。”

正是因為晴明擁有一顆恒定的,永遠不會變的心,十二神將才一直尊他為主人,聽從他的命令,絕無二心地效忠於他。

“你也有這種品質。所以車之輔才會聽從你。”

昌浩想起經常在一條橋下睡覺,有時候自由散步的妖車,點了點頭。

“所以,最重要的是心靈。”

“哦,原來是這樣”

仰頭看著陰天,昌浩長出了一口氣。

看不到蔚藍的天空是因為黃泉瘴氣充斥著整個京城,投下陰影的緣故。

瘴氣還沒到直接影響人們的程度。但已經感覺不到平時妖怪的氣息了。

聽說昨天晚上六合跟風音對峙。

風音帶領被黃泉瘴氣侵入的妖怪攻擊他們。

應當有變成鬼怪的妖。他們到底在哪?

昌浩盯著路表麵,看著。

那鬼怪一定在地下潛伏著。說不定現在正要襲擊地麵上的人類呢。

“……喂,看到了。那就是土禦門殿。”

小怪用手指了指。

昌浩抬起頭,看到了圍在比東三條殿還大的官邸周圍的泥牆屏風。

“啊,進不去,那該怎麼辦?”

貴族府的結構大致上是相同的。一邊想著東三條的結構,一邊猜測女禦們屋子的方位。

小怪站在昌浩肩上。前爪伸向泥牆窺視裏麵。

昌浩有點慌。

“喂,小怪,被發現了怎麼辦?”

“唉,昌浩啊……”

小怪一邊看昌浩,有點失望歎了口氣。

“如果不是彰子別人是看不到我的。那些宮女怎麼會看到我啊?”

“哦,對,忘了。”

昌浩說那你就看吧。

“我在這等你,小怪你進去看看女禦們的情況。比起用法術分析直接看比較一目了然吧。”

這個觀點出乎小怪的意料,楞了一下。

“……是這樣嗎?”

“對啊,快去,快去,我在這等你。”

昌浩用力抓住小怪的脖子從下扔過去。目送小怪在空中劃了條弧線消失在泥牆那邊,昌浩靠著牆望著天空。

——會失去某些東西。

晴明也跟敏次一樣,說過同樣的話。

今天朝見的時候敏次都快暈倒了還在看星象圖。昌浩工作的時候還在想敏次應該沒事吧,不過後來聽說過了一會兒敏次暈倒被送回家了。

小怪說雖然認真是件好事,但是不應當逞強,這次總算是親身體驗明白了。過幾天去看看他吧。

想到這,昌浩不禁笑了起來。

恐怕去看探病,也會被敏次指責說“你有時間來這兒還不如好好學習,工作呢。你的表現關係到晴明、吉昌、成親殿下、昌親殿下的評價啊。”

“失物之相啊。這種東西隻看一眼是看不出來的。”

我的目標是陰陽師。所以昌浩如果想要實現這個願望就得先成為陰陽生,正式學習陰陽術。

那應當怎麼做才能成為陰陽師呢?首先得成為陰陽博士的實習生,然後還需要上麵的評定,推薦等吧。

如果推薦的話,可以借借父親、伯父還有絕代陰陽師的名聲,雖然不太想這樣做吧。或者從零開始,讓行成來舉薦。

“未來的路很長,前途還很光明,所以要加油。”

昌浩眨眨眼,嗯,可以看到未來。

正想著,不知道怎麼搞的小怪四腳朝天落了下來,但很敏捷地保護住了頭。

晚霞般通紅的瞳孔看著昌浩。

“……看什麼看?”

好像以前也說過這話惹得人不高興。

昌浩忽然想取笑取消他,肯定很有意思。

“哇,我說呢怎麼看都像你小怪。怎麼會掉下來呢,夠笨的啊。”

小怪翻身而起盤坐在那兒,斜眼看著昌浩。

“我明白了。看你在那不說話,原來心裏在損我呢啊。”

“哈哈哈……”

小怪看著笑著打馬虎眼的昌浩,一下子背過臉去,搖了搖尾巴。

浩抓著小怪的白脖子,從上往下邊看邊笑。

“因為你身體看著很輕巧嘛,但是居然從上麵那樣摔下來,誰看了也會那樣想的。”

昌浩突然想起最先認識小怪的時候他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事了。

那時候正好趕上加冠,櫻花開放前吧,那一年的櫻花開得有點晚。

把小怪架到肩上,昌浩開始巡視土禦門殿。

足跡編織著簡單的結界。以前在行成府也走過這種步伐。

邊走邊聽小怪的報告。

“女禦有沒有像彰子一樣身體不適起不來的?”

還有周圍那些宮女們。

因為女人身體比男人弱所以更容易受影響。宮裏宮女們的症狀就是因為這個。

天皇有五個女禦還有剛出生的皇子。如果天皇跟皇後身體出現異常的話,那詛咒對於更弱小的孩子會產生更大的作用。

昌浩這樣說著,小怪也表示同意。

“宮女們也都談論過左大臣有令讓晴明進宮。”

“爺爺?”

“是啊,說是為了驅走天皇跟中宮的病魔。比起中宮,道長在感情上還是偏重這邊的女禦,雖然不應當這樣吧。”

首先應當是天皇,中宮現在跟天皇一起在內裏。

“現在公主和皇子也在內裏。反正晴明也想先極力挽救孩子們。所以這不正好嘛。”

所以你被派到這邊來了。

聽到這,一直點頭的昌浩突然說道。

“啊,對了,小怪,那個女禦……”

小怪好像在思索著什麼似的半睜著眼。晚霞般的瞳孔,看著半空。看了一會,小怪慢吞吞地看著昌浩說道。

“……在這世界上會有相同的兩張臉嗎?”

“什麼?”

昌浩反問道。小怪仰天而望。

“說簡單點,雖然是一個父親,有相象之處但是沒想到竟然會那麼象。”

昌浩聽著小怪頗為感慨的話,眨巴眨巴眼睛,誠惶誠恐地問道。

“你是說彰子跟章子?”

小怪點了點頭。

“確實是那樣的,都分辨不出來。”

“……那麼像嗎?”

雖然同為道長的女兒但是兩個人從來沒見過麵。雖然章子知道正室有個女兒叫彰子,但彰子卻完全不知有個同歲的姐妹。如果不是因為替自己進宮這件事,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

小怪巡視完土禦門殿看到在寢殿的章子,她的樣子真讓人心酸。小怪隱身來到她枕頭旁邊。

她周圍有幾個受瘴氣影響不是很重的宮女,誰也沒有注意到小怪。

如果這是彰子的話,肯定會注意到小怪而且會有所反應,但章子好像兩手無力,小怪在她臉上揮揮手,又朝她搖尾巴,蹦來蹦去,可她都毫無知覺。

“唉,真是,即使表演翻跟鬥,完全沒反應,真是沒勁。”

聽著小怪在那滔滔不絕地說著,昌浩皺眉。

“小怪,別耍雜技了。”

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昌浩摸了摸額頭。

如果是彰子的話一定會欣喜若狂地拍手大叫,可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吧。

小怪又看了一下章子的病狀,這次很認真地答道。

“跟彰子的情況一樣。因為感覺不到靈氣所以沒有彰子那麼嚴重。”

土禦門殿也彌漫著黃泉的瘴氣。越來越濃,而且越來越強。

“即使設下結界,也隻是應急而已。如果要真正驅咒的話,對象又太多了,應付不過來啊。”

昌浩點點頭,看了看圍在府周圍的泥牆。可以看到房屋的牆角。

“隻有動真格的了。”

這樣才能消除詛咒。

昌浩緊握手掌。

昌浩沒有瞻仰過天皇的尊顏,以後估計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吧。中宮也是。他們一生都生活在昌浩觸摸不到的地方,沒有任何直接的關係。其他的女禦們也是這樣。跟昌浩一點瓜葛都沒有。

但現在唯一讓昌浩感覺不做點什麼不行的最大理由就是在自己麵前倒下的彰子。她正在受苦,她正受到詛咒。

昌浩沒有高估自己。自己也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及晴明、吉昌。昌浩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從自己至今為止經曆過的一些事情中,也深有體會。

昌浩拍拍小怪的後背,撫摩著它白色的毛。很暖和摸著也很舒服。

“要救彰子的話,必須摧毀詛咒!”

“是啊。”

小怪應了一聲,歎了口氣,嘴角一絲苦笑。天下第一大事在昌浩看來也隻是這個。

是本人沒有領悟參透到呢。還是彰子對他如此重要,已經深深紮根在他心裏了呢。

感情會讓人產生力量。

完成足跡的結界後,昌浩一轉身朝安倍府走去。

現在什麼時辰了。

從宮裏出來的時候是未時半,那現在差不多該酉時了吧。

離天黑還早。到酉時的話天就會漸漸變黑。

這個時候應當能看到那些妖怪。

黃泉的瘴氣現在正在蔓延。像針紮般的氣息漸漸襲來。

妖怪已經從京城消失。如果是真的話,現在那些小妖又開始活躍了吧,雖然對那些有靈力看到它們的人來說,它們有些讓人煩。

在昌浩肩上的小怪看了一眼周圍,忽然想器什麼似的,盯著昌浩的臉看。

“我覺得……”

“什麼?”

“雖然沒小妖感覺清靜了不少,但是沒它們還真就少了很多樂趣,是吧?晴明的孫子。”

昌浩沒說話,把小怪從肩上放了下來。

安倍晴明收到由左大臣帶來的進宮見駕的旨意,沒有帶隨,從隻身一人向皇宮一條院走去.

雖說是沒有一名隨從,但實際上還是有帶著六合,玄武,太陰在一旁保護晴明的安全,隻不過是他們都刻意隱身,一般人看不見而已.

低頭跟隨在帶路女官身後,走在通往日間寢宮路上的晴明,注意到有一道視線一直盯著自己的後腦.

那是像箭一樣的銳利的視線,充滿著殺氣.

"------女官大人."

晴明搶步走到女官的麵前,說道.

女官一幅怪罪的眼神看向晴明.

雖說在這個國家被稱為天下第一的陰陽師,但是仍舊是個不被允許登殿成為殿上人的這個下等貴族---晴明到底在想什麼呢.

"晴明大人,事關重大,所以陛下才不顧嫌疑以天皇之威嚴破格讓你進攻見駕,對此您還有什麼不滿嗎?"

這一次女官大人不單單用眼神了,連說話的語氣都似乎有著責難晴明的意思.

久經打場麵的晴明,聽到這樣的發難,麵沉似水,沒有一絲的怒氣,以相同的語氣回答著.

"正因為是讓我馬上晉見,不知何事所以才會有些遲疑猶豫.希望女官大人能夠把我的意思傳達給天皇和中宮殿下."

女官聽完晴明的答複,自己的不滿實在是隱藏不下去了,慘白著一張臉,怒氣衝衝的扭身,飛快向前走去.

晴明不由得精神一振,目光穿過天皇寢殿南側的竹簾,仔細辨認著緊緊盯著自己的那個身影.

那個人的身高大約隻到晴明的腰部.透過竹簾看不清楚裏麵的情形,隻能看到的模糊的身影.

晴明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仔仔細細的辨認著麵前的那個身影.而此人卻轉過了身去,啪嗒啪嗒的向著廂房走去,推開角門來到了走廊,一溜煙的向著偏殿跑去.

那是一個小女孩的身影.跑動著的樣子有些蹣跚,淡色的衣角隨風上下翻飛.

看樣子這個女孩大約在五歲上下.

晴明想起來了.眼前的孩子是天皇和中宮的第一個孩子,攸子內親王殿下.

內親王殿下,在風中裸著雙腳在冷冰冰的走廊中跑著.似乎一開始就打算朝著偏殿的方向跑去.

晴明默默的在攸子的後麵追著.走廊冰冷的地麵似乎要刺穿內親王殿下赤著的雙腳.雖說現在已經春天了,但是天氣還是很冷.

踉踉蹌蹌跑著的攸子殿下,緊緊抱住了做在偏殿的某個人,似乎能夠躲進這個人的懷抱中一樣,扭頭向晴明看過去.

透過衣服的陰影盯著晴明看的女孩子,眼睛出奇的黑暗無光.環繞她小小身軀周圍的空氣,另人感到沉重的壓抑.

晴明感到背上傳來冷颯颯的感覺.

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感到一陣陣的緊張.一直處於隱身狀態的神將們也顯出自己的身形,分列在晴明的兩邊.

"......那個人,是誰?"

"那是蒙天皇陛下和中宮殿下召見的,陰陽師."

回答攸子殿下問題的聲音,冷冰冰的,幹巴巴的.

一身女官打扮的風音,用手溫柔的撫摩著攸子殿下的脊背,笑意嫣然的回答著.

"晴明大人,想必我應該向你說聲好久不見了吧."

風音說著話,視線落到了在晴明身邊的六合身上.承受著如此眼光的六合,黃褐色的眼眸靜靜的燃燒著戰意.

六合說過的話,一直都像一根小小的刺,紮在風音的胸口.

----在你身後操縱你的那個人,隻不過是把你當成一個利用完就會丟掉的棋子.

風音一直對自己說,堅信著----肯定不是這樣的,肯定不是.

宗主可是自己的恩人呀.自己失去了父母,孤身一人,是宗主將自己養育長大的.

所以,自己就是宗主利用的力量,用來為宗主報仇的力量.

就是這樣的.自己在自己的心中反複的說著.可是,為什麼那個另人厭惡的神將所說的話,就像一根刺一樣,怎麼也消除不掉呢.

風音猛地把自己的手握緊了,視線再次回到了晴明身上.

"安杯晴明......,不知到你最後能不能救出天皇中宮和眾多的女禦呢."

這是像冰一樣另人心寒的聲音.攸子驚訝的看著不同往日的風音.

從風音的身體裏麵開始散發出來無法抑製的靈氣.那是之前一直隱忍未發的將要釋放了的巨大的靈氣.

太陰和玄武屏氣凝神地注釋著這一切.

現在隻有風音一個人.之前化作黑牙的怪物並沒有出現.太陰他們是不可以傷害人類的,但是如果是晴明的話......

可是,在風音的身旁是攸字殿下.雖然她本人還沒有什麼覺悟,但是確實是風音手裏的人質.如果晴明和太陰他們輕舉妄動的話,不知道風音會耍什麼手段.

注意到了怒火漫天的太陰他們,風音微微的偏了偏頭.

"啊啊,你們似乎動不了吧.如果不這樣的話......"

風音的視線又落到了攸子殿下的身上.

太陰窩火的咬緊牙關.似乎要把地麵踏出個洞來.

"......怎麼搞的,怎麼會這樣,那個女人的頭發怎麼這麼長,竟然都到這了!"

已經氣憤地要發狂的太陰,亂發脾氣大聲叫嚷著.與此相反,玄武卻很冷靜的回答道.

"那個頭發應該是假發吧.風音那個家夥的頭發應該隻到腰部而已."

"這種事情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玄武,你給我閉嘴好了!"

聽著太陰和玄武的談話,風音笑眯眯的在一旁樂津津的看著.這下子截到了太陰的痛處.

"風音!你試試敢動一下這個皇族之女,我們可不會放過你的!"

聽到這裏,風音的眼眸閃著冰冷的光芒.自己的手漫漫的移到了攸子的脖子,之後冷冷的開口說道.

"......不放過我?你打算怎麼做呢?"

風音如同黑夜一樣的眼眸裏,閃爍著冷冷的怒火.

"你們這些神將,不是不能傷害人類,......更不能殺死人類的嗎?"

此時玄武上前,將張口結舌的太陰拉了下來.

"太陰,閉嘴.你衝動的話,事情就難辦了."

"你說什麼?!"

太陰憤憤的剛要再次出來,晴明揮了揮手,太陰默默的又閉上了嘴.

晴明向前走了一步.

"在你身後主使的那個人,他是誰?"

風音的肩膀微微的抖動了一下.

傍晚中的偏殿,暴露在夜風中,出奇的寒冷.風音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板下麵,就是流淌著清澈的水池.水麵上寒風吹起的漣漪,單單如此,就已經讓人感覺到了寒冷.

晴明已經注意到了,隱藏在風音衣服後麵的攸子殿下的臉色已經發青了.所以如果不趕快的話......

晴明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量著攸子殿下的狀況,一邊用隱藏在袖口裏的手向六合打著手勢.

一看到晴明的手勢,六合就開始默默的算著自己的呼吸,準備出擊.

如果不把攸子殿下搶回來的話,晴明他們就沒法行動.

"我的主人也想和六合你們這些家夥打招呼,雖然原本並不想這麼做的."

就在這個瞬間,風音的全身升騰起藍色的火焰.

這種將周圍的空氣都刺啦刺啦搖動的火焰,是怒氣的波動.

晴明毫不在乎,又往前踏了一步.

"這個聲音,應該是那個男人的......笠齋."

微微的眯著眼睛,晴明暗自在懷中結著刀印.

"----我的老朋友啊."

一霎那.

風音狂怒的叫喊著.

包裹在風音身體的女官服飾上下翻飛著.而風音和攸子的身影消失在了衣服的陰影中.

六合和太陰跑進了走廊.太陰操縱的風將衣服吹得翻動不已.六合的黑色神布也隨風飛向空中,手裏那著自己的那把銀槍.

走廊上飄落下來一些黑色的長長的東西,落在泛著漣漪的水麵上,發出輕微的聲音.水麵波動著水紋向周圍獷散著,原來是風音頭上的那個假發.

豔麗的女官服飾也掛在了走廊的欄杆上飄動著.

六合手中的長槍的槍頭一動不動的指著風音的眉心.

脫下了沉重的官服一身輕鬆的風音,看著眼前的槍尖,笑了.

"......六合,把你的槍放下吧."

雙眼緊閉無力的倒在風音懷裏的攸子的脖子上,架著的正是那把充滿著詛咒的妖刀.

"如果想救這個孩子的命的話,就把槍放下.風神將,你也一樣!"

一直藏在六合長布陰影中的太陰,不甘心的咬著嘴唇,從走廊的半空中降了下來,退到了晴明的身旁.

六合一動不動的舉著銀槍很久一段時間,但最後還是將槍尖收回到了自己的左手腕裏,變回成了一個隱隱發光的手鐲.

六合想前動了下身體,風音不自覺的吸了口涼氣.自己似乎比想象的要緊張得多.

他就這樣盯著晴明.

風音緊緊地盯著晴明的動作,一點點的向後退著.而晴明就像是被風音的視線奪走了力氣一樣,一動也不能動.

在那樣的眼睛裏,有著強烈的憎惡和殺意.

"風音啊,你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和那個巫女一模一樣的女人.和那個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死去的那個人.

但是,風音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留下了一句別的話之後就消失了.

"如果你們想要找回攸子的話,就到我們的地盤找找吧......"

此時瘴氣翻滾著旋渦,一下子也就擴張開去.

因為沒有了風音法力的束縛,一下子被解放的瘴氣,劇烈的膨脹,轉眼間就覆蓋著整個王都.

晴明扭過身去.

同時,一聲撕破天際的悲鳴衝進了晴明的耳朵.

有些發呆的晴明啊的一聲緩過了神來.

皇宮的詛咒在瘴氣的作用下,效力更加得大了.

晴明扭身就向著寢宮奔去,其速度飛快讓人難以相信他已經是個年邁的老人.

"六合,太陰."

這兩個神將彼此點了一下頭,刷地在原地消失了.

"晴明,我呢......"

一直跟在晴明身旁的玄武問道.而晴明則指了指寢宮的方向.

"幫我在皇宮的一條院的外圍布一圈結界.無論怎樣,都要保護好天皇,中宮還有太子的安全!"

"知道了."

玄武的身形化作了一陣風.同時,那些落在水麵上的水滴,在平靜的水麵上製造出了一圈圈的漣漪,安靜的水暈將一條院在一瞬間整個給包裹了起來.

充斥在一條院內的瘴氣也在一瞬間消失幹淨,清新的空氣充滿整個空間.

這就是十二神將中的水將--玄武的能力.

雖然沒有像其他神將一樣的戰鬥能力,但是,取而代之,玄武可以製造具有強效淨化效果的結界的能力.但是那種絕對不可能衝鋒陷陣,隻可以在後方盡權力守護一切的神將.

雖然一條院被玄武的結界給保護著,但是詛咒的能量還有很多的殘留.

進入寢宮的晴明來到臥病在龍床的天皇麵前,俯身跪倒,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

包裹著天皇龍體的,是一股令人害怕的詛咒.他對於這個詛咒記憶尤深.

那時五十多年前,和現在的情形一模一樣,整個王城都是瘴氣的穴口,黃泉的瘴氣覆蓋了整個大地.當時的天皇和皇族也全部因受到了詛咒而倒下了.

那是一個妄圖推倒天皇自立王朝的家夥釋放的詛咒.

晴明緊緊的握緊了拳頭.

笠齋.那個宗主.

難道這次真的是他們引起這個事情嗎----!

回到安倍府邸的晴明,疲憊不堪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手放到書桌上,重重的歎了口氣。

總算將陛下的情形穩定了下來,但是,如果黃泉的瘴氣變強了的話,詛咒的力量也會變強。

一定要盡早找到瘴氣巢穴所在,將起封印住。

但是,讓晴明的心情變得沉重的,並不是這件事情。

而是中宮定子這件事情。

——晴明,我還撐得住。但是公主和太子的話…………

全身受著詛咒的折磨,在痛苦的氣息之下,穿過竹簾傳來定子的聲音,細弱的讓人擔心,但是卻還是隻擔心自己孩子的事情。

——怎麼沒有聽到公主的……公主的聲音。那個幼小的孩子……難道正承受著比我還要痛苦的折磨嗎…………

雖然,由於皇子的誕生,讓公主備受周圍人的冷落。

我明明已經注意到了,但是卻不能呆在那個孩子的身邊幫助她。我聽女官說那個孩子也染上了病。請您無比要幫助那個可憐的孩子……

在寢宮回蕩的這個細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可以想象中宮殿下一定很痛苦。

但是,定子卻一味地向著晴明拜托著孩子的事情。

在這樣的多事之秋,當然不能告訴中宮殿下內親王殿下被帶走的事情了。如果再有些什麼騷亂的話,一定會動搖朝廷的國之根本。

晴明利用在西偏殿遺留的一些衣服和頭發製作出來了一個式神,作為攸子內親王的替身,派白虎和太裳作為侍衛陪伴在她的身旁。

當然將這兩位神將留在皇宮裏,也有著保護天皇,中宮和太子的意思。

但是,關鍵是那個式神。雖然已經不著痕跡的向那些女官和雜役們下達了不準接近西偏殿的命令,但是也不可能永遠就這麼的蒙混下去的。

晴明就像喝下什麼苦不堪言的東西一樣,皺著一張臉。

“……真正打穿了黃泉瘴氣穴口的是……”

或許,正是攸子內親王的內心。

在無意識的情形下膨脹的寂寞,對於弟弟的嫉妒。正因為孩子的內心沒有什麼陰霾,所以無論對於任何事,都有著強大的力量。況且攸子內親王也是天照大神的後裔。隱藏在她血脈中的些許神力是可以生出如此的力量的。

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公主。在這樣小小的年紀,竟然能夠理解母親的立場,是一個多麼聰明的孩子呀。

所以,攸子一直將自己的感受深深的埋藏在內心,一直行走在瀕臨崩潰的危險的懸崖邊沿。

但是,風音打破了攸子內親王內心洶湧感情的堤口。

那個利用了攸子內親王,打開了數個瘴氣穴口的風音。驅使著她內心的正是憎惡和殺意。

看向晴明的眼眸,傳達出了所有的一切。

是岦齋這個名字,讓他的感情爆發了。可是為什麼呢。

如果不能扭轉時空的話,就不可能找到風音和岦齋的關係。

“但是,能夠扭轉時空,是隻有神才可以做出來的事情呀……”

晴明在屋子裏喃喃自語,此時,偏門打開了。

“打擾了,可以進來嗎?”

回到家的昌浩一身狩衣的打扮,探進頭來。在他的腳邊,小怪也是一副同樣的表情,向屋內打量著。

“啊啊啊,進來吧。”

得到了允許之後,小怪第一個溜了近來。昌浩打開了偏門進來之後,扭身把門給關上了。

“好黑呀。雖然說還沒有天黑,不過也該點蠟燭了吧。”

昌浩點亮了書桌一邊放置的蠟台上的蠟燭,陰暗的室內頓時充滿了溫暖的光亮。

還是覺得暗的昌浩,又將吊在天花板上的燈籠也給點亮了。

雖然還不是那麼的光亮,但是總比沒有的好。

“我去土禦門殿那裏了。”

在晴明的身邊坐下的昌浩,因為地板的冰冷苦著一張臉,從角落拉來了一張坐墊。

重新坐下來的昌浩開口說著。

“正如您所說的,府內的小姐和女傭們的樣子都……”

突然感覺自己說錯話了的昌浩,迅速地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小怪。

“……是小怪進去幫我查看的。”

小怪一副認同的樣子點著頭。昌浩一邊輕輕的敲著小怪的頭,接著說道。

“果然,在他的府邸,因為詛咒和瘴氣而倒下來的人似乎有很多。而且,小姐的病症似乎比我們預想的要嚴重得多。”

因為靈氣很強大,所以,彰子身上似乎吸引了大多數的詛咒。

混雜著歎息,昌浩的眼神不知道落到了何處。

那是彰子病臥在床的房間。昌浩的東西,在此之後,又被朱雀完全給拿了回來。現在在彰子身邊有著天一和玄武守護著,有什麼事情的話,會及時地通知自己的。

昌浩盤腿坐在地板上,放在腳上麵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如果不能早早的打贏這場瘴氣之仗的話。彰子的身體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自己不想讓彰子的痛苦維持得太久。

敏次說的“失物之相”,讓自己出乎預想的牽腸掛肚。

一直沉默著的晴明,轉向昌浩,用更加認真的表情看著他,開口說道。

“——那個風音。”

昌浩和小怪的臉色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變得緊張無比。昌浩刷的一下挺直了腰杆,將頭探了出來。

“風音,難道說……是那個?”

晴明點了點頭。

“是的……她把攸子內親王綁架後就銷聲匿跡了。”

“——哎?”

一時之間,昌浩沒有辦法理解晴明所說話的意思。晴明雙手抄在一起,深深的歎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但是一條院中的女官們已經開始騷動了。而且,這時候攸子內親王又被綁架了。”

晴明,突然停下來,將眼睛閉了起來。

“鬧出這些事情的人,正是攸子內親王殿下。”

那雙在偏殿看到的攸子的眼睛。

在那雙黑暗無光的雙眸裏,看到的都是那些人心的陰暗。

好寂寞呀,好寂寞。好寂寞。不要打擾我,爸爸媽媽馬上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事實上,打穿瘴氣穴口的人是攸子內親王殿下。而風音的法術隻不過是一個媒介而已。”

所以如果不能消除攸子內親王殿下心裏的陰霾的話,那麼瘴氣穴口就不可能封印。

昌浩聽到這裏,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

“那麼,就要必須趕快找出攸子內親王殿下,並且淨化她的內心呀……”

“等等,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昌浩的狩衣被晴明拽著衣角,昌浩掙脫不掉。不願意的被迫又坐了下來,昌浩胡亂的瞅著晴明,說道。

“那麼,你還沒有說完的,是什麼?”

看來,爭分奪秒的不單單是晴明自己一個人。

此時,晴明將視線投向了小怪。一直在一旁靜靜聆聽的小怪,看到晴明的目光,吃驚得睜大了眼睛。

“……那要說寫老套的故事了。你這家夥,坐過來點。”

“哎?”

雖然昌浩似乎滿臉的不願意,不過,晴明還是將昌浩的牢騷用目光堵了回去。

“很久以前,距今五十多年前。——黃泉穴口曾經被打穿過。”

昌浩不能相信地睜大眼睛,屏氣凝神地聽著。晴明微微眯著眼睛,慢慢回憶著講述著。而小怪則在一旁低下了腦袋。

——那是回到了西方。

在現在仍舊殘留著神魔氣息的西方大陸。

當時,北鬥星陰暗,為了根除根源,就要必須打倒所有釋放詛咒的術者。晴明當時接到了這樣的一道聖旨。

當時還是很年輕的,還沒有成為陰陽師的晴明,卻有著比任何人都要強大的靈力。

“而且呢,除了聖旨之外,還拜托我能夠助皇族一臂之力。”

原本打算單身前往的晴明,卻收到了為數不多的,也可以說是唯一的朋友的要求,要求一起同行。

雖然我還趕不上你,但是多少都可以幫幫你的忙。朋友當時這麼說著。

出身於四國的他,和晴明一樣,住在陰陽師宿舍中,同在一起進行修煉。他也是一名有著非凡才能的陰陽師,也從師於賀茂忠行。

雖然無論是預言,還是占卜,還是降魔伏妖,都不及晴明,但是單單有一樣法術,遠遠超越了晴明。

“那是可以隨意操縱人心的法術呀。我是不喜歡如此惡毒的法術。”

在遙遠的西方大陸。在幽深的山林中,他們兩個人都陷入了奇幻異境。那是介於天界和人間界狹小的夾壁。那是充滿著神的氣息的聖域。

在那裏,他們兩個人邂逅了一個美麗的女子。

“那個女子,自稱是巫女。應該是侍奉神靈的巫女。”

那是有著安靜眼眸的美麗女子。她是守護封閉根之國封印的大神的妻子。

“那裏是神居住的地方,我們是怎麼到達那裏的,到現在我都不是很明白。想來,應該是那些幫助我們的妖靈們引導我們來的吧……”

妖,昌浩口中自言自語著。

在昌浩腦中浮現的形象,都是那些巨大的妖異。從小到大都被反複告誡的那些巨大的妖魔。

“……我想我是搞錯了。我是必須一個人去的。”

一道暗影投射在晴明的臉上。

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朋友被巫女的容貌吸引而愛上了她。

對方可是神的妻子。永遠的停留在這個地方,侍奉大神,守護連接根之國道路的封印。這就是她的責任。

“我勸了他好幾次,但是根本聽不進去。此時,在我不知道的一個地方,他遇見了一個自稱是‘智鋪’的宮司。”

晴明他們往來與神界和人間界。晴明的朋友癡狂的愛戀著那個巫女,逐漸的相思成狂。

而就在這樣的朋友的耳邊,那個叫做智鋪的宮司,一直在挑唆著。

“巫女,是被囚禁在黃泉的。如果誰喜歡上她的話,就要背上永劫不複的重罪。雖說她是神的妻子,畢竟也有著愛戀之心,所以——”

蜷縮在一旁的小怪的肩膀開始劇烈的抖動了。前爪緊緊地抓起地板,搖晃著。

“後來……我朋友和巫女一起消失了。”

晴明曾經拚命的搜尋著。巫女是必須永遠的停留在那個世界的。黃泉路的封印正因為巫女的存在,所以才有著永遠的效力。

不出所料,封印失去了效力,黃泉的瘴氣從不知是誰打開的穴口中湧了出來,覆蓋了整個大地。守護封印的妖靈雖然拚命的吞噬著瘴氣,但是如果不從根源的根除的話,他們的力量也總會有一天用盡的。

必須要找到巫女。還有那個同時消失的朋友。

找了又找,連十二神將也全體出動,晴明終於找到了朋友的蹤跡。

晴明閉上了眼睛。

“——那是在積滿雪的深山中。”

季節是寒冷的冬天。

為了守護聖域,周圍的山脈都包裹在深深的積雪中。

晴明的朋友就在那裏。隻剩下一半精氣的樣子,兩眼發光的盯著晴明,說著令人恐慌的言語。

“那是如同召喚詛咒一樣的令人恐懼的言語。而且,那個家夥還向我展示了他從來沒有過的強大靈力。”

——我得到了力量。

——智鋪宮司為了幫助我,而給我的力量。

——可是即使如此,巫女她還……

晴明至今對於當時的一幕仍舊記憶猶新。

抬頭向天發狂地笑著的朋友那種痛徹心脾的慟哭。

為什麼?為什麼?是不是隻有成為能夠翻天覆地的王才可以。難道不是這樣的嗎。如果是神的話,你是不是就是因為如此才選擇了我呢——

為什麼巫女沒有和你在一起。

晴明問著。而朋友卻用發狂的眼神看著晴明。

——走了……在我不能夠到達的地方,永遠的……

當時朋友告訴晴明,為了守護封印,巫女消失了。而且,也正如朋友所說,地上的瘴氣也在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晴明睜開了眼睛,看著小怪。

一直蜷縮在一旁的小怪。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無論是對晴明也好,小怪也好,都是一段痛苦的經曆。

“…………我的朋友開始攻擊我們。很明顯,是受到了其他力量的作用。那是可以和神匹敵的力量。或許這就是那個叫做智鋪的宮司給予他的力量吧。”

十二神將都被困住了,而且從來沒有見過的妖魔也開始襲擊晴明他們。那是由於黃泉瘴氣而導致變異的妖魔。

和神將們被迫分開的晴明不得不一個人麵對朋友。在如此驚人的力量麵前,晴明所有的法術都不起作用了,在束手無策的千鈞一發的時刻。

“這個時候,紅蓮奮起全身的靈力,打開了束縛。”

而且,也隻有紅蓮一個人得到了自由,為了守護晴明,他從妖魔的包圍裏突圍而出,站到了敵人的麵前。

但是,作為十二神將,不被允許傷害人類。所以,紅蓮也隻能躲避敵人的攻擊,保護著晴明而已。

“我呀,當時也忘了。因為我不喜歡所以從來沒有使用過的法術。而且,也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家夥會在這種地方,使用那個法術。而且,紅蓮畢竟是有著神格,總不至於……”

困住對方的靈魂,封閉對方的五感,任意的操縱對方,這種惡毒的法術被成為“縛魂”。

昌浩不由得停住了呼吸。

慢慢的扭頭看向旁邊的小怪。小怪就那麼的蜷縮在地板上,連動都不動一下。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過去了。

在貴船山的大雪中小怪說的話,又再次回蕩在昌浩的耳邊。

“丟下了我和中了縛魂術的紅蓮,我的那個朋友就逃之夭夭了。”

昌浩再次看向晴明。自己的心髒開始敲響了警鍾,恨不得現在就逃出去,不要再聽晴明說話。

“神將的力量,遠遠的超出了我的預想。像一塊破布一樣的被扔在那裏之後,紅蓮就被封鎖在了炎火之內,我都覺得可能挺不過去了呢。”

故意用一種輕鬆的語氣,將當時的慘狀一筆帶過,晴明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在那裏,總算把青龍他們解救了出來。實際上當時的情形非常的險惡。”

紅蓮的炎火簡直就要把晴明給吞噬了。這樣的場景就在眾多的神將麵前上演著。對於此刻發生了什麼事情,紅蓮為什麼會這樣,所有的神將還是一無所知。

“可是也幾乎就在同時,不知道什麼原因,加諸在紅蓮身上的縛魂術被解除了。然後,清醒過來的紅蓮看到的就是,吞沒在炎火中的我,和驚愕的天後他們……,這真的是萬幸。要不然的話,即使知道紅蓮正處在詛咒當中,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之後,紅蓮發出了一聲淒烈的慘叫,當場消失掉了。

瞥了一眼紅蓮,晴明眯起了眼睛。

“我的朋友的名字,就叫做夏岦齋。”

晴明說到這裏就不再開口了。

如果當時沒有帶他去的話,就好了。

那可是自己唯一的朋友。那是即使當時中傷自己是妖魔之後的流言甚囂塵上之時,也沒有任何顧忌的和自己打招呼的青年。當時他提出要和自己同行時,晴明真的很高興。

沉默了好久的昌浩,為了確認一件事情,開口問道。

“……也就是說是那個夏岦齋操縱了紅蓮,差點把爺爺殺死了。”

差點殺死。

晴明眨了眨眼睛,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雖然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實際上這個問題已經是個死結了,千真萬確的就是差點被殺死。

果然如此呀。昌浩點點頭,看向小怪。而且。

昌浩突然抬起了手,向著蜷縮在地板上的小怪的後腦勺扇了過去。

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攻擊,小怪在被打倒了之後,馬上蹦了起來,惡狠狠的盯著昌浩。

“為,為,為什麼?”

昌浩橫著眼睛隻說了一句話。

“——真丟人。”

對於意想不到的回答小怪啞口無言,不一會,渾身顫抖著,嘴裏發出如同來自地底的怒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下子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小怪向昌浩咬去。

“話雖這麼說,可我當時可是拚盡全力來保護晴明的!消耗過度的人總是會有些可乘之機的吧。難道不是這樣的嗎。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怎麼會那個樣子,可惡!”

“可是小怪你不是和一般人不一樣的嗎!就算是,也不過隻是掛名的而已,你不是還是神將嗎,你可不要學人類一樣輸給別人呀!”

“‘就算是,也不過是個掛名的’,這句話還是你這個冒充陰陽師的半吊子留著好了!”

“你說什麼!”

“有什麼不服氣的嗎,你這個晴明的孫子!”

“不要喊我孫子,你這個怪物!”

“我可不是什麼怪——物!”

嘰嘰喳喳激烈的唇槍舌戰,就在空中展開了。在一旁啞口無言觀戰的晴明看到自己的孫子和小怪的爭吵,露出了些許微笑。

真是的,又來了。

為什麼自己的這個孫子,就能夠激得平日裏非常豪爽的紅蓮跳腳光火呢。

一直默默聽著晴明回憶的小怪,正和自己回憶著原本很痛苦的經曆。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塞住耳朵閉上眼睛,封閉心門,來個不管不問的好。

翻新著花樣鬥嘴的昌浩和小怪,或許是實在想不出來什麼詞來了,漸漸的停了下來,隻是互相瞪著對方。

晴明啪啪的拍了拍手,將他們兩個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這邊來。

“好了,你們兩個完事了吧。那我們回歸正題好了。”

昌浩生氣地開了口。

“等一下爺爺。那個夏岦齋…………?”

小怪微微的伸了伸懶腰。晴明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接著說道。

“死啦。夏岦齋,當然早已不在人世了。”

如果青龍和天空說的是真的話,那麼夏岦齋應該已經死了。

是這樣嗎,對於自言自語的孫子,晴明點了點頭。

“那老套的故事到此結素了吧。”

昌浩和小怪調整了一下坐姿。此時,晴明的表情變得嚴肅非常。

“必須找回攸子內親王殿下,封印瘴氣穴口……或許,隱藏在風音背後的幕後黑手就是智鋪宮司。那個為了消滅巫女,挑唆著夏岦齋,打穿了瘴氣穴口,粉碎了黃泉路封印的家夥。”

晴明的眼眸閃爍著嚴肅的光芒。

“那個早在五十年前我就應該打倒的男人。”

找回攸子內親王殿下,奪回瘴氣穴口並把它封印。

但是,攸子和風音現在在何處呢。

深夜走出皇城的昌浩,和小怪並排走著思考著。在他的身旁跟隨著的是十二神將中的六合,太陰和玄武。

“雖然爺爺告訴我要找到瘴氣的穴口,可是怎麼做才好呢?”

“占卜一下不就好了。那個家夥如果認真起來的話,什麼算不出來呀。”

聽著小怪事不關己的說話,昌浩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那麼,我們為什麼出來呢?”

昌浩百思不得其解,這個時候,走在後麵的太陰嗖的探過頭來。

“如果有那些被瘴氣包圍的怪物的話,要把他抓回來,帶到瘴氣穴口那裏去。”

這真是一個充滿著變數又非常危險的方法。

太陰就這麼漂浮在空中,突然也扭頭說道。

“不是經常有人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昌浩你那麼年輕,也該多鍛煉鍛煉。”

雖然看上去比自己要小得多,可實際上,太陰比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活的時間不知要多幾十倍甚至上百倍。所以,太陰說的話應該是有道理的,但是,昌浩總是覺得有些無可奈何,有些事情似乎有些說不通。

看著一直嘟嘟囔囔的昌浩,一直沉默的六合也短短的說了幾個字。

——那同步試試怎麼樣呢。

昌浩停下了腳步,扭頭向後麵的六合看去。同時六合和玄武也顯出身形。

被黑色的長布纏繞的六合,靜靜的低頭看向昌浩接著說道。

“孩子的內心非常的純粹而有力量。你沉下心來捕捉一下公主的喊叫,或許會有什麼收獲。”

“這麼說來,也就是說,因為我也是孩子,所以比較容易和公主的波動合拍的意思嗎?”

看著用大拇指指著自己鼻子的昌浩,玄武雙手叉腰的眨了眨眼睛。

“至少不能說你是個大人吧。”

“雖然不能說你完全是個孩子,但是以你的年紀而言正是不上不下的時候。”

對於小怪的話,太陰表示了同意。

“就是這樣的。所以,六合的提議或許真的管用。因為你那不上不下的年紀或許真的有用呢。”

“真的不知道你們這是對我的誇獎還是諷刺呢。”

昌浩雖然對於剛才的提議整個是摸不著頭腦,但是總比不知道做什麼的好,所以也就開始結起手印來了。

“哪唔嘛皓嗖嘮吧啞噠,瞠嘎嗒呀哪嗒……”

昌浩閉上眼睛,將自己的心境沉了下去。啊啊啊,就是這樣的。似乎可以聽到夜間巡邏的心聲,自己的靈覺一點點地向四周擴散。

緊閉的雙眼裏密布的黑暗,似乎可以看清遙遠的遠方。

從什麼也聽不到的黑暗對麵傳來的沒有聲音的聲音。

“…………”

從一心一意吟唱真言咒語的昌浩的全身,散發出肉眼看不到的氣。純粹的心境一點點的擴散,捕捉著聽不到的聲音。

不久,一絲微弱的聲音撥動了心靈的琴弦。

——……嘛。

“——!”

昌浩睜開了眼睛。找到了。

烏雲密布的天空看不到一顆星星。昌浩迅速的環視了一遍周圍,操縱著心中的那根線。

脖子上似乎有著什麼東西。

凝神細聽,昌浩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他們現在就在土禦門大街。昌浩聽到的聲音,來自西方。

那是敲擊著昌浩心髒的東西。在大街的前頭一個不可能發現的角落。

“喂,喂,那個……”

昌浩看著小怪。小怪也用它晚霞般的眼眸凝視著西方。

六合,太陰和玄武也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如果要藏在一個不可能發現的地方的話,一定是個很難尋找的地方。”

昌浩深深地吸了口氣。

絕對找不到的地方。在那裏,有著安倍晴明製造出來的神聖結界的守護。而且還有從建造這座都城開始就已經開始建造的為了守護這些神之末裔的肉眼看不到的牆壁。

“我們過去看看吧。可能就在那個地方。”

太陰手指的前方,這是皇宮所在,正在趕修的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