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哪裏?”我忍不住出聲問道。
她螓首輕側好像剛剛發現我的存在一般,皺眉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豹房之中未見過?”
“豹房?”很耳熟的名字,似乎前不久才聽人提起過,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裏的……這裏是豹房?”
“你最拿手的是什麼?”她上下打量著我問道。
這個答案顯而易見,我不假思索:“做燒賣。”
她帶著思量看了眼我身後的燒賣店,似有所悟般自言自語:“難怪最近對麵改建成了燒賣店。”她眼神略帶憐憫地又望了我一眼,便不再說話。
我納悶地坐在門檻上,過了會兒又有幾名錦衣衛從街頭過來,一家家店地檢視著,不時嗬斥店主幾聲。及至來到我麵前,他們看看坐在門檻上的我,又看看我身後空蕩蕩的燒賣店,麵露驚訝:“時辰快到了,為何還不準備店裏的東西?你不要命了?”
“準備什麼?”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準備店裏的貨品!再過一個時辰大將軍就要來此地巡視,若是看到你店內空蕩蕩的,該出爐的燒賣一隻都沒有,必定會降罪下來,到時不止是你,便是附近的店主都會被牽連獲罪。”
隔壁涼果店的店主聞言頓時叫苦了起來:“哎喲,我說姑娘,你初來乍到也就算了,若是觸怒了大將軍,牽連到我們,我家中可還有老婆孩子等我回去呢。求求你快去做起來吧。”
“大將軍?什麼大將軍派頭這麼大?”我疑惑地看著店主和那幾名錦衣衛,“我都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呢。我幾個時辰前明明在自己店鋪附近的巷子裏買了麵粉回店鋪,為什麼一眨眼就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幾名錦衣衛不耐煩道:“哪來那麼多為什麼?你隻要知道必須在一個時辰內做出最好的燒賣就是了。”說著他們便不再理睬我,沿著街道一路巡視過去。
“姑娘,你就快做吧。”另一邊的炊餅店老板也道。
我有些鬱悶:“至少讓我知道一下目前是什麼狀況吧?”
“可我們真的不能多說,你也瞧見了,剛才那兩位軍爺都不敢告訴你太多,你就別為難我們全街的人了。”涼果店老板的聲音滿是懇求了,“要知道,前幾天有個傳說是食神的家夥,死活不肯做拿手的點心,半夜裏還想偷偷爬出門,結果連累了那條街的街坊們全被下了大牢,至今生死未卜……”
我聞言心中一動:“食神?是不是姓桑?”
“不太清楚,不過聽說天下間確實有位手藝出神入化的食神,似乎就是姓桑……難道就是那人?唉……想不到連食神也被擄來了這裏麼……姑娘你認識他?”
“還好,不太熟,他現在怎麼樣了?”
“聽說他功夫有兩下子,當時錦衣衛沒捉住他,但這裏的城門緊閉,他根本跑不出去,隻怕還藏在這附近的什麼地方。唉,姑娘,你就別再問了,趕緊做點心吧。”
“可我也該有點知情權吧。”我嘟噥。一看隔壁兩名店主盯著我的眼神充滿懇求,急得臉色都快發青了,我隻得歎聲氣:“好吧,我做就是了。”
既然他們都不肯說,那就隻得再看看有沒有別的機會套出這裏的情況了,我真的不喜歡被蒙在鼓裏的感覺。
不知道剛才他們提到的是不是阿桑師父,芷妍說他失蹤了好幾天,如今也不知道是否平安。
就這麼心不在焉地做著燒賣,連廚房裏那些鑲金嵌銀的廚具都對我失去了吸引力。過了一陣,我看到外麵錦衣衛們又帶了幾名麵如敷粉的男子,在街道兩邊每隔五步掛上一盞紅色宮燈。我耳尖地聽到錦衣衛們稱那幾名男子為公公,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兩眼,果然陰柔得很,應該就是宮裏才有的產物:太監。但這幾名明顯比剛才押送美人們的宦官要美貌多了,甚至有些妖嬈之態,身份也顯然要高很多。
真不知道這將軍是什麼人,居然這麼大的陣仗,連宮裏的太監都差遣來了這麼多。
時間格外漫長,好不容易一個時辰將將過去,天色漸漸入暮的時候,寂靜的街口突然響起幾聲鞭炮聲。然後好像啟動了隱形的開關般,這片地方突然喧鬧了起來。
但我隻覺得這喧鬧比剛才死般的寂靜更詭異:方才還麵無表情的行人突然眉開眼笑起來,各家店鋪的老板開始使勁吆喝生意,對麵的□□招美人盡出,揮舞著各色衣袖招攬著客人。仿佛這裏突然從陰間回到了人間最繁華的市井之中一般,這變化之快速,讓我忍不住眼皮跳了兩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