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那歸來
前麵說到列那動身到羅馬去朝聖,他真的去了嗎?還是像有的人所猜測的那樣,隻在羅馬附近的一個堂兄那裏住了一陣子?據說那位堂兄家裏食物充足,魚肉豐盛,醃雞香腸應有盡有。
總之,列那過了一段開心快活的日子。有一天,他突然非常想念海梅林和三個孩子,想到離家這麼久了,列那決定結束在外漂泊的自由生活,打道回府。
歸心已定,列那便日夜兼程,抓緊趕路,走到馬貝渡附近的一個旅店時,列那在那裏歇了歇腳。
考慮到他在這一帶的名聲,列那決定小心從事。他扔掉那個熊皮背包,順手撿起旅店裏不知道是誰丟棄在那兒的一把大弦琴,裝扮成流浪藝人的樣子。
由於一路長途跋涉,渾身沾滿了塵土和泥漿,他漂亮的皮毛變得汙穢不堪。從外表上看,列那確實很像一個到處流浪的人,連他的表兄豬獾葛令拜從麵前經過,都沒有認出他來。
自從列那走後,海梅林太太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丈夫歸來,但一天天過去,壞消息不斷傳來。
幾天前,駱駝包胥從遠方回來,提起有一個熟人曾經見過列那,親眼看見列那斷了氣。據說列那得的是要命的傷寒,很快就死了。
海梅林太太想到駱駝包胥向來誠實,又說得那麼有板有眼,在這樣一個人證麵前,她不能再懷疑了。
心愛的丈夫就這樣連個告別都沒有就離開了她和孩子,海梅林太太悲痛不已,整天呆在家裏以淚洗麵。
這天深夜,馬貝渡城堡的人都睡著了,列那來到家門口。他敲了敲自家的大門,很久,才聽到門背後傳來慢騰騰的腳步聲。“誰呀?”海梅林問。
“一個過路人。他去羅馬朝聖,回來時經過這裏,給你帶來了你丈夫列那的消息。”列那輕聲回答道。
隻聽得門裏麵“呀”的一聲,很快門閂拉開,海梅林出現在列那麵前。
剛一看到列那,海梅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驚喜地喊道:“親愛的,真的是你嗎?”說完便撲倒在丈夫懷裏。
當晚,夫妻倆暢談通宵,彼此訴說離別後經曆的種種事情。第二天清晨,小狐狸們醒來的時候看到爸爸已經回家,都又蹦又跳,高興極了。一家人又團聚了。
列那出門這段時間,海梅林忙著照顧三個孩子的飲食,有時候還要應付列那的一些敵人來尋仇,所以,也顧不上打掃和整理馬貝渡城堡。列那回來後,麻利地把一切安排妥當,打掃屋子,修補地道,將城堡整飭一新,仿佛他從未離開過一樣。
家裏的存糧也不多了,當務之急,是解決吃飯問題。好在離家不遠,有戶農戶家裏近來頗為興旺,雞鴨成群,牛羊滿圈。隻要他們將這些雞鴨牛羊照料好了,列那一家便不必擔心肚子能不能填飽。
列那“救”了獅王的性命
雖然遠離朝廷,列那卻很想進宮去。兔子蘭姆一案,關於他的審判,列那一點消息也沒有。他所有的朋友,自從他動身去了羅馬,就再也沒有聯係了,他回來後,也有不少人得到了消息,但卻沒有一個人來拜訪他。在沒探明獅王對他的態度之前,列那不敢冒冒失失地進宮去。
一天,列那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溜達,不知不覺已走出馬貝渡老遠了。隱居在家不是長久之計,但如何恢複跟朝廷的聯係,重新獲得獅王的寵愛,列那絞盡腦汁卻怎麼也想不出辦法來,他與生俱來的本領——機靈狡猾——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似的。列那正在發愁,突然,他看見小樹林邊上,高貴的獅王正倚著一棵大樹打盹,那個樣子完全像一個普通的老百姓。
原來,這天獅王出來巡視他的國家,為了了解真實情況,便沒有帶隨從。王國的疆域甚廣,加上衰老和疲憊,獅王走著走著便靠在樹下睡著了。附近是一片林場,樵夫們正在捆木柴。中午的時候,他們紛紛回家吃飯,把繩子留在原地就走了。
列那順手撿起一根長繩子,躡手躡腳走到獅王身邊,把獅王連同他靠著的那棵大樹,結結實實地捆在一起。然後,就跑開躲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有一個樵夫先吃完飯回來了,突然一抬頭,看見一頭大雄獅靠在樹下,樵夫嚇得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救命。
獅王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被牢牢捆在樹上,頓時驚慌起來,正在費力掙紮的時候,看見列那正在前麵的大路上悠閑地踱著步子,好像壓根就沒看見這邊的情況。獅王向列那呼救,可列那卻演起戲來,裝出害怕的樣子,撒腿就要跑。
獅王急得發狂,顧不得一國之君的尊嚴,拚命喊道:“列那,親愛的列那,我遇到麻煩了,快來救救我,幫我把繩子解開。不然等那些樵夫帶著斧頭過來,我就要遭到他們的毒手了!”
列那回答說:“陛下,我得先保存好我自己的這張皮,雖然它不及您的尊貴,但對我來說,就這一張,別無存貨。我聽見一群狗跑來了,請您原諒,我得先走了。”
“列那,你可不能把我扔在這兒不管啊!”獅王繼續懇求道。
“陛下,像我這樣忠心耿耿的老臣,為您辦事從來都是兢兢業業、盡心盡力,您竟然要把我絞死。我的仇人們搬弄是非,造謠生事,您句句都信,還帶兵來攻打我的城堡。您簡直是把我當強盜來對待!如果我救了您,您回到宮中,還不知道又要怎樣來對付我呢?”列那得勢不饒人,居然數落起獅王來。
獅王連忙說:“我封你為禦前大臣,列那,你的權力隻比我低一級。我向你保證,別人再說你的壞話,我再也不相信了。你快點過來把繩子解開吧,我看見那些人離得越來越近了。”
列那得了這樣的保證,心裏的石頭落了地,他跑過去,把繩子一口咬斷。獅王完全沒了平時的威風,爬起來就跑,列那緊緊跟在後麵。
列那在分派獵物上使心眼
獅王諾勃勒和列那向前飛奔了一段後,見樵夫們和獵狗遠遠地落在了後麵,於是鬆了一口氣,放慢了腳步。
獅王對列那說:“列那,這次你救了我的性命,我不會忘記的。”
列那說:“陛下,我對您一直忠心耿耿。”
獅王聽了,沒吭聲。當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葉森格侖正追著一頭小豬朝他們這邊跑來。小豬長得肥嘟嘟的,似乎還很狡猾,屢屢從葉森格侖的追捕中逃脫。列那一時技癢,突然離開獅王,從另一條路繞過去,正好堵在小豬麵前。列那猛地撲了過去,一口就把小豬咬死了。
獅王走過去,說:“好極了,我剛好覺得餓了。列那,這一次你又做得很好。”
這時,葉森格侖也走到了他們麵前,他恭恭敬敬地朝獅王行了個禮,可是對於獅王說的這番話,葉森格侖心裏是很不高興的。小豬是他從豬圈裏趕出來的,追了這麼遠的路,眼看就要吃到嘴裏了,卻突然殺出個獅王來。他本來是打算和妻子海遜德太太一道分享,做個烤乳豬吃的。至於列那,他不過是張了張嘴,把小豬咬死而已,這件事他們三個人做起來都駕輕就熟,他也想分一杯羹,可就太過分了。葉森格侖馬上把自己的這個想法說了出來,當然語氣難免有點不滿。
獅王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說:“好了,葉森格侖,我們都同意你有分配的權力,不過我請你不要忘了獅後,她很喜歡這種細嫩的肉類。”
葉森格侖一聽頓時火冒三丈,獅後也要來分一口,這樣一來,海遜德還有什麼可吃的呢?他氣憤地提出了自己的分配意見:小豬的四分之一歸獅王,四分之一留給獅後,前半身歸自己,心髒歸列那。
獅王聽了葉森格侖的分配意見,也很惱火,他居然敢把最多的那份分給他自己!可是他已經說了小豬由葉森格侖來分配,不能再反悔,況且獅王的尊嚴也不允許自己跟手下人爭多嫌少。獅王悶悶不樂地把自己的那份吃了,又把獅後的那份保留起來,繼續跟列那朝王宮走去。葉森格侖不等邀請,也自動跟著他們一起往前走去。
列那一聲不吭地把分給自己的那份心髒吃了,可是對於獅王的懊喪和葉森格侖的愚蠢,他心裏暗暗好笑。
三個人悶著頭趕路,都不說話。獅王因為葉森格侖分配不周憋了一肚子火,但又不好發作。葉森格侖因為到嘴的獵物白白讓人分去大半,也很不服氣。列那樂得看別人笑話,也不插嘴,隻在心裏琢磨這件事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
走到一座農莊的時候,一頭小牛突然從園子裏躥了出來,愣頭愣腦地在路上溜溜達達,這天真無知的小家夥,隻顧好玩,早把媽媽的忠告忘在了腦後。他的命運,很快就有了結論。
列那把小牛堵住,葉森格侖幾口就咬斷了小牛的脖子。
獅王說:“今天真是太幸運了,盡是些鮮美可口的好東西。獅後菲燕兒雖然遠在宮中,但也將和我們一起享受這美味。上次是葉森格侖,這一次就由列那來分配吧。”
列那心中早有準備,他決定把這個難辦的任務變成討好獅王的一個機會。同時,還可以暗示出葉森格侖在分配小豬時的愚蠢。
“分配小牛很容易。”列那說,“陛下,小牛的一半分給您,另一半給菲燕兒獅後。我舅舅葉森格侖拿小牛的內髒,至於我呢,如果您同意的話,我拿小牛的頭好了。”
在獅王看來,這種分配方式再合理不過了,他非常滿意,忍不住誇獎了列那幾句。葉森格侖當然很不樂意,但也隻敢在心裏嘀咕。
列那雖然隻得到了牛頭,卻很開心,既討好了獅王和獅後,又報複了葉森格侖剛才分配不公的做法。他明白,要想做成大事,有時候吃點虧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