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故鄉遙何日去(2)(1 / 1)

毓寧笑出了聲,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用牙箸指了指對麵的座位,道:“小兄弟,你也坐。”

弘曆抬頭瞧了清歡一眼,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

清歡坐下來,用牙箸夾了菜正津津有味地吃著。毓寧拿起酒壺在她麵前的酒杯裏斟滿酒,道:“剛剛聽你詩背得不錯,可曾念過書嗎?”

清歡嘴裏塞得滿滿當當,抬起頭來有些含糊地回答道:“平日裏聽著四爺念,不過是記性好,也就隻會背這一首罷了。”

“今日能在這裏飲酒對詩,便是緣分。”毓寧端起酒杯,對清歡說道:“來,小兄弟,我敬你一杯。”

清歡忙擺手推辭道:“不不不,奴才不會喝酒。再說了,怎麼能讓貝勒爺您敬我這樣一個卑微的下人呢?”

毓寧微一挑眉,意興闌珊地瞧了她片刻,才斜斜地勾起嘴角,笑問:“你認識我?”

清歡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忙點點頭陪笑道:“以前在宮裏有幸見過貝勒爺一次。”

毓寧卻笑意更濃:“既然知道我是誰,那就更得給我麵子了。”說著便努了努嘴,示意她端起杯子。

弘曆也給自己斟了杯酒,笑著說道:“與其你敬他,倒不如咱們一起幹一杯。”

清歡隻偷偷地瞪了他一眼,他這算哪門子的幫忙?明明知道她不會喝酒,他還跟著這個貝勒爺瞎湊熱鬧。這下是非喝不可了。

沒辦法,她隻好端起酒杯,三人隔桌相碰,她閉著眼睛一仰頭便將一杯熱酒全灌了下去。她從沒這樣喝過酒,以前在宮裏,宴桌上就算有酒,也隻不過是禦膳房新釀的果子酒,盛在小巧精致的七彩琉璃花樽裏,她隻抿小小的一口,唇齒間隻留有果子的清香,甜膩膩的味道。不像今天,她覺得好像吞下的並不是酒,而是一把刀,生生地從嗓子裏割下去,火辣辣地疼。

她一麵張著嘴用手扇風,一麵用手捏了一塊芙蓉糕塞進嘴裏,大嚷著:“好辣!好辣!”

弘曆忙給清歡倒了杯茶,毓寧倒在一旁氣定神閑,仿佛是在看熱鬧似的,隻夾了口虎皮花生放在嘴裏慢慢嚼著,隨口說道:“小兄弟,你怎麼像個姑娘似的?”

這不說不打緊,清歡一聽反而被芙蓉糕噎住了,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來。隻一手抓起茶杯,也不管茶水燙不燙,便“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了下去,好容易才將芙蓉糕吞進肚子裏去,一張臉卻漲得通紅。

弘曆用手在她背上輕輕拍著,雖是滿眼著急的神色,可卻不言一語。

清歡怕露了破綻,連喘氣的工夫都沒有,忙笑了笑道:“貝勒爺可真會開玩笑。”她的額上沁出一層薄汗,臉上也因為微醉泛起一層淺淺的紅暈。毓寧倒覺得像極了幼時江南進貢的水蜜桃,用吃足了風的帆船沿著京杭大運河一直運至京師,一打開竹編的大筐,裏麵盛滿了又大又香的水蜜桃,個個都泛著淺淺的紅暈,仿佛能滴出水來,上麵還有絨絨的毛,猶帶著新摘時的露水。

毓寧自飲一杯酒,笑道:“我也隻不過一句玩笑話,瞧把你嚇得……”又轉頭對弘曆不懷好意地一笑道,“我知道有一個好地方,怎麼樣,待會兒要不要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