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詫異地問道:“乳母呢?”
“乳母在隔壁偏房裏住著,隻是前幾日得了傷寒,吃了好些藥,奶水也不好,小世子總也吃不飽,又怕將風寒傳染給世子,這幾日都是福晉親自喂奶呢……”
清歡怒道:“那怎麼不告訴外麵的侍衛?讓他們再請一個乳母過來。”
靈淵說道:“方才的情景,格格也瞧見了,若不是有王爺跟著,怕是連大夫也無法進來,更何況是乳母?”
清歡忍不住罵道:“這群狗仗人勢的東西。”
靈淵打開毓寧給的木箱,裏麵竟是滿滿的一箱食物和禦寒的衣物。
“其實這些倒也不缺,寧郡王已經派人送了好幾回了,每回都是叫人偷偷遞進來。”
清歡心下微微一慟,說話間房裏卻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六格格……”
清歡將小世子交回到那小丫頭手裏,快步走進臥房,見晨鈺正躺在榻上,她臉色即是蒼白,見她進來,忙起身:“格格你可知爺如今怎樣了?”
清歡坐在床邊,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努力微笑柔聲道:“你莫要擔心,三哥不會有事的。你可能不曉得,皇阿瑪他永遠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從小三哥就淘氣,可沒少受罰。你莫要擔心,好好養病就是。”
晨鈺的眼淚卻大滴大滴的湧出來:“就像一場噩夢一樣,那天的黃昏夕陽格外好,可是皇上卻急召爺進宮去。我也沒多想,還讓廚房預備了他最喜歡的銀耳燕窩湯等他回來。可他一晚上都沒有回來,我當下覺得不對,第二日便有宮人來傳,說是爺犯了事兒,被萬歲爺關進了宗人府裏……”她用娟子抹了抹眼淚,“爺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那份罪,眼下也快要入冬了,在那不見天日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冷不冷,能不能吃飽。”
清歡見她一哭也忍不住抹眼淚,但仍強忍著極力安慰她道:“三哥是皇子,沒有人敢把他怎麼樣,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和珅兒,你們照顧好自己三哥也才能放心。”
“若是能放爺出來讓我做什麼都好,這幾日又聽說額娘病了,我卻困在這裏什麼忙也幫不上。”
清歡想了半天才想起她說的是齊妃,自幼齊妃就極偏疼弘時,如今三哥落得如此地步,她必然痛若錐心一般,這一點,她早就料到。
“他從圓明園回來那幾日,成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喝悶酒,醉了的時候就大哭,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樣失魂落魄的樣子。”晨鈺淒然一笑,“我一早就知道他心裏有別人,可我從不曾怨過他,隻希望能一生一世陪伴在他身邊。”她臉上漸漸浮起一絲溫柔的笑意,仿佛生出無限的眷戀,“可就算是這樣,他待我也是極好。”
她從丫頭懷裏接過繈褓,無限溫柔地低頭吻了吻孩子粉撲撲的臉頰。珅兒早就睡著了,在夢裏仿佛也能感覺得到,竟甜甜地笑了起來。
“他是極疼愛這個孩子的。他傷心那幾日,我仍在月子裏。那一晚下著大雨,我實在不放心,就去他屋裏勸他,結果著了涼,他很是歉疚,怕我擔心難過,就再也不喝酒了。”
說到這裏她心裏卻泛上難忍的酸楚,隻緊緊地拉住清歡的手臂,熱烈地看著她,眼裏仿佛燃起了兩團火,道:“格格我求您救救三爺,爺平日裏最是疼您,求您回去好好地勸勸皇阿瑪,若是能救三爺出來,讓我粉身碎骨也值得。”
清歡牢牢地反握住她的手,道:“你自然放心,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救三哥出來。”
清歡不知道後來她是怎麼從院子裏走出來的,隻覺得雙腿似有千金重,行到門口險些從階上跌下來。毓寧及時扶住了她,神情極是擔憂。她抬頭看著他,心裏不由生出幾分感激:“多謝你替我照顧三嫂。”
毓寧道:“這是我唯一能為三爺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