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春天都是這樣,悄無聲息便過去了,這世上美好的東西總是太過短暫。
清歡坐在亭裏,迎麵拂來的風已經有了絲絲暑意,夾雜著湖麵上的水氣撲在臉上,她執著一麵障麵用的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
“你聽,這宮裏又熱鬧起來了。”
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選已經結束了,宮中熱鬧得仿佛是逢年過節。
小環環顧四周,可四下裏明明極是安靜,隻有湖中無邊無際的荷葉在風中連綿起伏,像層層碧浪。
“格格為何不去禦花園賞荷?千鯉池的荷花已經全開了。”
清歡微微一笑,小環畢竟還是個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母後身子如何?”
“聽說藥已經服下了,可還是不見好。”
“母後的頭痛病是老毛病了,隻是每回都是天冷的時候發作,今年倒也古怪。”她微微一笑,“許是心病吧。”
“皇上一向孝順,不知道這次為何如此忤逆太後?也不知新來的那位舒嬪有多大的本事。”
清歡手中的扇子不由得一滯:“這麼快就晉封嬪位了?這位舒嬪娘娘是什麼來曆?”
“回格格,是葉赫那拉氏,侍郎永授的長女,是這回晉選秀女中家世最顯赫的一位。”
“我就不明白了,當初明明是母後一力主張為皇上選妃,可如今怎麼卻又不高興了?”
“格格有所不知,這位舒嬪娘娘可不是個善主,聽說從前在家中就生性驕縱,如今仗著皇上的寵愛,連皇後娘娘也不放在眼裏。奴婢聽說前幾日在坤寧宮向皇後娘娘請安時,舒嬪就足足遲到了半個時辰,還當著眾嬪妃的麵對皇後娘娘不敬,才被太後訓斥。”
清歡點點頭道:“皇後性子溫和,如今又懷有身孕,舒嬪如此不明事理,母後生氣訓斥也是應該。”
“更可氣的是皇上,居然為了舒嬪,與太後爭執,太後這才病倒了。格格日後還是小心為好,離那舒嬪遠一些。”
清歡覺得好笑:“你可把我想得太能耐了,我如今哪裏能惹到這般人物?”
她如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太後宮裏也是半月才去一回,更別提見旁人了。
小環見她起身,正要去喚小魏子他們撐船來,卻見雲珠正從不遠處過來。
“給母後的湯藥都送到了嗎?”
雲珠行了一禮道:“都送到了,太後娘娘極是心疼格格,說是格格也病著,就不必日日往慈寧宮送補品了。”
清歡滿意地點點頭。雲珠卻壓低聲音問道:“格格可曾聽說五格格的事?”
五格格?許是許久沒有聽過這個稱號,清歡倒是微微怔了怔,這才想起她說的原來是霽月。她出嫁已經有一年之久了,隻聽聞她與星德王子夫妻恩愛,卻再也未曾有她別的消息。如今乍聞她的消息,不由心中一緊,問道:“五姐怎麼了?”
“奴婢也是剛剛從乾清宮經過時,聽一個禦前宮女說,五格格向皇上請旨想要回京祭拜先帝和齊太妃,可皇上……卻並不恩準。”
清歡微微詫異,旋即冷笑道:“許是五姐會讓皇兄想起一些他不願想起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