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一和洛冰剛剛成婚,感情甚好,正如膠似漆,成日裏被隔壁小豬聲吵吵,實在煩得不行。一棋哭笑不得,製止不住,又看那些小豬實在可憐,隻得拉著瀟瀟搬回了山上的庵裏去住,順便也就借著由頭把這清流坊當家的名頭卸任傳給墨一了。
那山上的尼姑庵早已荒廢,沒有別人,範三在那裏添置了一些尋常物品,又歸整了一下,給他們一人單獨搞了一個院子。二人雖然孤男寡女獨處一處,但一個瘋顛顛神叨叨的小叔,一個毀容的大姨,倒也沒有人敢說他倆什麼閑話。就這麼著住了一月有餘,這一日,墨一卻帶著一個長胡子老者上了山來。一棋一看,原來竟是鐵火幫的幫主荊楚南。瀟瀟聽說是他,躲在屋裏死活不肯出來。荊楚南別無他法,隻能同一棋說明了來意。
一棋跳到瀟瀟院裏,見他房門緊鎖怎麼也是叩門不開,隻得站在外邊兒說:“你的三年之期已到,既然你爹早已回了黑峰山,又寫過信讓你回去,你怎麼還賴在這兒呀!”
瀟瀟在裏麵說道:“這是我黑峰山的事,不要你管!”
一棋繞到窗邊,發現窗戶倒是沒鎖,便打開窗子跳了進去,轉了一圈卻不見人,發現門已被打開,原來瀟瀟聽到她跳窗進來已經開門溜走。一棋走出門去,卻也不見人,一個回身,瀟瀟卻突然杵在眼前:“我舍不得你!”
一棋出了口氣,好好兒地說道:“我知道你不舍。可三年都過了好些日子了,墨一成了親,你也不住在邱府了,跑來這庵裏陪著我這麼個醜八怪作甚。”
“一棋,你和我回去吧!”
“唉,我真的不需要整容。”一棋一邊和顏悅色地說了,一邊伸手取下了脖子裏戴著的銅錢,放到了瀟瀟的手裏,“這銅錢你還是帶回去,替我還給你爹吧。你們真的不欠我什麼,我真的不在意的。”
“不是整容!我,我,”瀟瀟看了掌心裏的銅錢,紅著臉一把拉起了一棋的兩隻手,“一棋,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我是認真的!”
一棋呆住了。她看著瀟瀟深情的眼神,他眉間淡淡的蹙起,拉著她的雙手微微地顫動,他竟然,真的是認真的?
“我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你,我也想要你真心實意地喜歡我!”瀟瀟輕聲地說,十分地羞澀扭捏,“也許,從一開始,我能一直留在邱府,就是為了你。”
一棋覺得他的手又溫又軟,細想他在自己身邊的點點滴滴,他從不介意自己的容貌,總是叫自己美女媳婦,他將銅錢留給了自己,他總陪自己出去辦事,他替自己擋劍,他同自己拌嘴逗自己開心,他總是答應幫她的忙……她本以為,他做事隻是在曆練自己,他沒個正經隻是放蕩不羈,原來,他竟然,真的是認真的。
可是……可是……
一棋輕輕抽出了手,從他身邊緩緩地走了過去。
“你是不是喜歡墨一?”瀟瀟在她身後問,隻見一棋轉過了身,微微蹙著眉,帶著疑惑看著他,又低下眼簾若有所思,“我是喜歡墨一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就有如我的兄長……”
“我說的不是這種喜歡。不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這種朋友的親人的什麼喜歡。”瀟瀟走上前去,認真地問她:“你有沒有,想過,這一輩子,隻要待在他的身邊……”
“這一輩子?”是啊,這一輩子……,一棋沉靜了下來,“我不是不知道他會娶妻生子,不是不知道他有朝一日會成為清流坊的當家。我隻是一直以為,我這一輩子,都隻會是他的護衛。”
瀟瀟晃了晃身子後退了一步,麵色忽地有些慘白,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情感究竟如何,也許是因為她從來不會去奢望,可至少他明白了,她一直死心塌地地,隻想留在墨一的身邊,無論是什麼原因,無論是何種方式。畢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經曆著各自的人生,這麼多年的情感,他風瀟瀟僅僅三年的守護,無論如何都是比不上的。
瀟瀟覺得腦子好亂,胸中好空,心裏好痛。他運了運氣,定了定神,既然都說清楚了,此刻,他倒感覺清醒了起來。他輕輕拿過一棋的左手,攤開她布滿橫豎紫色疤痕的手掌,輕輕地把那枚銅錢放在了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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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不管你有任何要求,隻要我見到銅錢,我就來幫你。”兩年前站在一棋麵前即將離開的風瀟瀟,兩年後躺在貴妃榻上手中攥著那枚穿著紅線銅錢的風瀟瀟,喃喃著自己離開一棋時給她的那句承諾。
回想到此處,瀟瀟心中忽地燃起了一絲高興:一棋,你是想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