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片花飛減卻春
東昌之戰的勝利讓朱允炆大喜過望。他決定去祭祀太廟。
馬恩慧前去見他。
“恭喜皇上東昌大捷。”
“皇後同喜。”朱允炆心情甚為愉悅。
“皇上,為祭祀之事,臣妾特來提醒皇上一句。”
“哦?”
“皇上祭祀太廟是頭等莊重之事,以皇上之誠祈求先祖庇佑我大明江山……”
“你到底想說什麼?”朱允炆已不耐。
“我來提醒皇上,此次祭祀太廟,七七是萬不可參加的。先皇祖父定不喜見她,皇上若為了一個無名無分的女人耽誤了江山社稷,豈不是難堵天下眾人悠悠之口。”
“悠悠之口,怕是皇後一人之口吧。”
“皇上如是說,臣妾不勝惶恐。隻是我既為一國之母,自當為皇上分辨是非。”
“夠了。”
“這也是母後的意思。”馬恩慧又篤定地加了一句。
當朱允炆吞吞吐吐地告訴我,他將帶馬恩慧去祭祀太廟。
雖然他盡力用輕描淡寫的語調告訴我,但我還是捕捉到他眼中的閃爍。
我的心冷到穀底,我竭力擠出一絲笑:“好啊,你去罷。”
我相信這笑定然比哭還難看。
朱允炆將我擁入懷中,“七七,開戰這麼久以來,心中鬱結之氣才終於一掃而光。你愛我,就應該識大局才是。”
我的身體僵直著,掙脫他的懷抱。
“我愛你,毋庸置疑,我想對你笑啊,可我做不到,做不到你在全天下人麵前秀恩愛而我無動於衷,你可知道,每每那樣的時刻,我都心如刀絞。”
“是不是我不當皇帝了,你就會心滿意足?”朱允炆陰鬱地問道。
“我……”我的心猛地一跳,一怔,卻說不出話來。
“我隻是不像你那麼虛偽,我隻是想在你麵前做真實的自己,不像你,燕王反了,你還要假惺惺地下令不準傷他性命。”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朱允炆臉色鐵青,喝道。
我已經口不擇言,隻知道又被他傷了心:“我說什麼?好,我告訴你,我說什麼,燕王反了你,你尚且對他手下留情,我呢?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皇祖父在世時,你娶她是不得已,你封她做皇後,是不得已,現在祭祀太廟,還是不得已,那麼,我呢?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你的得以?”
“七七,你怎麼變得如此不可理喻!你就不能讓我開心一點嗎?”
“你呢?你可看見我心頭層層的傷?為什麼你不可以對我公平一點?”
“你累了,需要休息,我走了。”朱允炆沒像以往那樣擁我入懷細細撫慰,而是拂袖而去。
看著朱允炆離去的背影,我的淚又流了下來。
“七七姨,你怎麼了?”
“果果,”我含淚道,“七七姨好傷心。”
“七七姨別傷心,七七姨傷心,果果也會跟著傷心。”
“好,果果乖,去找你師傅玩罷,我想去園子走走。”
“是。”果果乖巧地答。
我順著梅園的石徑往裏走,想起朱允炆為我建梅園,想起和朱允炆在梅園的點點滴滴,心中隻覺惻然。
“唉。”前方一聲歎息將我從迷蒙中喚醒。
一看,卻是白樸。白樸一雙洞悉一切的眼光正看著我。
我也坦然:“我還是痛,痛得無法呼吸。”
“這就是愛,不愛,怎麼會痛?不痛,怎麼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