鎬京,大周的皇宮。
“看,又在發光了!”
往來的宮人紛紛駐步,望向光源。
那是後宮之中的秘密所在,據說,王最珍貴的寶物就被藏在那裏。
“你還記得這是第幾次發光嗎?”一名小宮女詢問身邊的姐妹?
另一名宮女搖了搖頭:“不記得了,這半年來頻頻發光。本來是月圓之夜才亮,現在連白日也在發光了。”
“你說那是什麼東西?”
“我怎麼會知道?一定是希世之寶吧!”
“真想看看那樣東西,聽說王看管得很嚴,連最得寵的少妃都不知是什麼在發光。”
“說不定不是寶物,是妖物呢?”
“若是妖物就先把你吃了去。”兩個宮女掩嘴偷笑,轉身離去。
不遠處的瓊台上,天子姬胡亦在看著那隱隱的金光。他是周朝曆史上一個著名的天子,不過他活著的時候並不曾預料到自己會比周朝曆代的列祖列宗要有名得多。若他有預知的能力,知道自己會被國人放逐,他一定會收斂自己的言行。
但可惜的是,大凡人類,都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隻有當事情發生後,才會追悔莫及。
他死後被稱為厲王,由此可見國人乃至朝臣對他的評價。
當然,此時他尚活著,也還不曾被稱做周厲王。
金光第一次在月圓之夜出現時,宮中的天官就已經向他稟報。以後的半年中,金光每閃現一次,天官都會不厭其煩地將整個過程詳細地記載下來。包括金光出現的時間、持續了多久、金光的強度、金光的方向等等。
他能想到的,天官都記錄了下來。他沒有想到的,天官也同樣記錄了下來。
也許正是因為天官的這種不厭其煩的敬業精神,使他對金光的好奇日漸強烈。
所謂之秘密寶庫不過是個謊言,天子曆代相傳,在那個秘密寶庫之中根本沒有什麼寶貝,反而鎮壓著一個妖孽。
這妖孽是由前朝帶來的。在遙遠的過去,周武王帶著大軍攻下朝歌之時,紂王和妲己死於鹿台大火,商宮中的一切都被掠至鎬京,包括這個妖孽。
妖孽是被密密地藏在商宮的最深處,一個四麵密封,窗和門皆被磚石緊緊砌起來的廢宮之中。
遠道而來的周國人推倒了那座宮殿的一麵牆,才得以看見裏麵的情形。
裏麵別無它物,不過是一具枯骨。
枯骨手中緊緊地抱著七彩陶罐,抱得如此之緊,以至於周國人曾以為他的指骨插入到了陶罐之中。
那枯骨看上去應有百年的曆史了,周國人用盡方法,將枯骨的指骨一根根敲斷,才總算把那個七彩陶罐拿了出來。
就在他們想要打開陶罐之時,未死的商國國師氣急敗壞地阻止了他們。
“千萬不能打開那個陶罐。”
“為什麼?”
“陶罐之中封印著一個妖孽,若是被放了出來,就會天下大亂。”
武王姬發雖是英明之主,但也同樣迷信鬼神。他皺眉反問:“若這罐中封印著妖孽,為何不將妖孽殺死?反而留在商宮?”
國師幽然長歎,“這妖孽是殺不死的,一定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若是不小心流於世間,就再也沒人能收服它了。”
原來如此!“那我該怎麼辦?”
“把它帶回鎬京去,同樣建造一個封閉的宮殿將它藏在裏麵。告誡後世之人,切不可打開這個陶罐。”
國師積極的出謀劃策,由於他獻計有功,天下平定後便隨著武王回到鎬京,又成為了周國的國師。
那七彩陶罐被放在一輛專門的馬車裏麵,旁邊有整隊的軍士看護,小心翼翼地送回鎬京。
誰也不曾注意到,當七彩陶罐被拿走以後,那具枯骨便忽然碎裂,化做粉塵。
畢竟那隻是一具枯骨,打仗的時候,在路上就能看見戰死的人、餓死的人、病死的人,誰又會注意一具已經化做枯骨的屍體呢!
武王依從著國師的安排,在皇宮的最深處修建了一座地下宮殿,將七彩陶罐深深地埋在地下,並且嚴令子孫後代,誰都不可以打開陶罐。
這禁令已經傳了許多代了,代代依從,也從沒有出過什麼差子。若非是它忽然發出金色光芒,無論是天子或是國師都漸已忘卻後宮之中還鎮製著這麼一個妖孽。
隻是,它終是不甘寂寞,不願長居地下,現出金色的光芒,提醒著世人,我還在這裏!
據說長久被鎮製的妖孽,總會有出世的一天。這一天是否就要在本朝到來了?
是天時地利人和嗎?還是罐中的她感應到了什麼?
少妃撒嬌地搖著他的手臂:“大王,那金光亮了這麼久都不曾熄滅,是不是就要這樣一直亮下去了?”
姬胡伸手將少妃摟入懷中,“孤王也不知。”
少妃眨了眨靈動的雙眸,她是出身市井的女子,生性好動,百無聊賴的宮廷生活經常使她覺得無比煩悶。“大王,您就一點兒也不好奇嗎?”
姬胡歎了口氣:“孤王又怎麼會不好奇?隻是先祖傳下過禁令,孤王雖是天子,也不敢隨意違抗。”
少妃臉上現出一抹不屑的神色,整個皇宮之中隻有她敢用這種神情與姬胡說話:“難道先祖還盯著你不成?大王,臣妾真的很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在發出金光。”
姬胡默然,他也記不清少妃第幾次提出這個要求。他同樣想看一看金光的來源,但一想到朝中朝外那些已退休的和未退休的老大臣們死氣沉沉的臉,他便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