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帶隻覺疲倦不堪,甚至連問的心情都沒有。李耳道:“褒姒並沒有死去,她隻是暫時被收伏在壇中,用靈符鎮壓,她是天地間的靈物,是不可能被真正殺死的。你要世代守護這陶罐,切不可再將它打開。”
叔帶默然不語,她還沒死,她還在壇中。他不由自主地接過泥壇,緊緊地抱在懷中。
李耳長歎道:“鎬京已非久留之地,現在四國之軍已經進入鎬京,宜臼即將即位為王。遷都在即,大周氣數已盡。你益向晉國而去,數世後,趙氏必會成為一方霸主。我教你的吐納功夫,你不妨流傳下去,就算是我對趙氏的一點補償吧!”
李耳語音方落,人已飄然而去,叔帶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壇子,去晉地?也好!遠遠地離開鎬京,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隻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接下數日,宜臼登基,犒賞有功之臣。叔帶雖然是頭號功臣,他卻甚至連天子的麵也不想見,隻收拾了細軟,打發了家人,便單騎帶著泥壇,向北門而去。
眼見街市殘毀,路有枯骨,人民流離失所。隱隱聽見坊間傳聞,說是新天子已經決定遷都洛邑。此事均與叔帶無關,他也無心過問。忽見遠處一隊人馬走來,衣著光鮮,旌旗招展,原來是鄭世子掘突,護駕有力,如今已經襲爵鄭伯。叔帶不欲與他相見,躲在巷中,直到鄭世子的隊伍過去,方才繼續向北而行。心裏暗歎,世事滄桑,如同白雲蒼狗,又有誰真能通曉天地的玄機呢?
一路出了北門,北方千裏平原,便是晉中大地。他正想打馬而去,忽聽身後馬蹄得得,叔帶回過頭,隻見一個女子,身著素服,一直飛奔而來,跑到叔帶身邊拉住馬,問道:“你走,為何不帶著我?”
叔帶苦笑:“以後我不再是大夫了,你還跟著我幹什麼?”
雪姬微微一笑:“我不管你是誰,我隻想跟著你走,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叔帶眼眶一熱,百感交集,隻覺得懷中泥壇裏有一縷馨香,若有若無,他想起許久以前,在褒國的郊外,那個白衣如雪的女子對自己說:“我想跟著你走,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他用力點了點頭,大聲說:“好!我們走,去晉地,以後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雪姬大喜,用力打馬,兩騎相依而行,向著北方,電馳而去。
這就結束了嗎?真是不可思議。
我的靈魂再次完美地回歸我的身體,我卻茫然若失,更加失魂落魄起來。天殺的趙叔帶,該死的趙叔帶,終於還是選擇將褒姒重新封印。為什麼我的前生總是遇人不淑,喜歡的男人都是如此狠心,卻美其名曰:為了國家和民族!
我欲哭無淚,肝腸寸斷。耳邊有人焦急地呼喊著我:“龍兒,龍兒,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我茫然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天養緊皺著眉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臉上的憐愛與關切之情幾乎能夠將我溺死。
他認真地看著我,自言自語道:“我還是叫急救車吧!”
接著他便拿出電話,我連忙按住他的手:“叫什麼急救車?我又沒死。”
他被我嚇了一跳,又驚又喜地端詳著我:“你好了?你沒事了?”
我眨了眨眼睛:“我能有什麼事?”
他長長地籲了口氣,忽然緊緊地抱住我:“嚇死我了,剛才我還以為你快要不行了。”
我被他緊緊地勒著,幾乎不能呼吸,莫名其妙,難道這位王子殿下真的對我有意了?我推開他:“我可沒那麼嬌弱,雖然我不會拉小提琴,不會跳舞,我卻比一般的人健壯得多。”
他審視著我的臉:“可是他剛才打你打得很重。”
被他一提醒,我再次感覺到臉上火辣辣地疼痛,我從床上跳下來,跑到鏡子前麵,天啊!我的天啊!我的臉腫得象個豬頭,該死的二鬼子,連電影裏都說了不許打臉,他居然專撿我的臉上打。
我故做不經意地向窗戶外麵望出去,二鬼子仍然跪在原地,臉色茫然象個迷路的小孩子。我在心裏歎了口氣,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再拖泥帶火了。
也許是因為靈魂全部回到身體裏的原因,我一下子又變得堅強起來。
我打開衣櫃開始收整行裝。身邊的天養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你要回中國去嗎?”
我點頭,“對!我本來就不應該來。”
天養蹙起眉頭,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他卻十分努力地忍耐著,不說出口。我心裏隱隱猜到他想要說的話,也同樣不願他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