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不多的衣物丟進小皮箱,又在臉上戴了一個大大的口罩,這麼腫的臉,隻怕海關會以為我是偷來的護照。
“送我去機場吧!”
我對天養說。
他很不甘心地抿著嘴,終於還是默不作聲地向外走去。
二鬼子看見我們走出房門,他看見我手中的皮箱,他的臉色便更加蒼白,白得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
他囁嚅著說:“你要走?”
我笑咪咪地回答:“對,我要走了,以後我再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他怔怔地看著我上了天養的車,看著車發動。天養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十分緩慢,不知他是否在期望著天賜阻止我。但天賜到底沒有阻止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天養的汽車開了起來。
天養用了史無前例的慢速架車,不時地看著倒視鏡,他大概是希望天賜會飛車追過來。
許多輛不耐煩的汽車從我們身邊一掠而過,每一個超車的司機都難免向著我們的車裏投來好奇的一瞥。我忍無可忍:“幹嘛開那麼慢?”
天養想了想,回答我:“因為我剛剛因開快車被抓了起來。”
可是你現在的車速會因為開得太慢而妨礙交通。我在心裏說,卻懶得說出口。我終於感覺到了天賜與天養的不同之處,天賜的個性裏有許多逆來順受的因子,心裏想要的,也並不會太積極去爭取,如同他對我的感情。
也許通過學校交換學生將我換到H國來是他做過的最積極來拉近我們的事情,雖然說來的人多半是我,但卻也未必一定是我,因而這種做法中仍然帶著某些消極的成分。
但天養卻不同,他想要表示的,便明明白白地表示出來,如同他想要讓我留下,就在行動之中很明確地告訴了我。隻是我選擇了視而不見。
到機場雖然遙遠,天養開車的速度雖然緩慢,終於還是到了機場。我向售票處走去,買了最早一班到上海的機票。他看著我手持機票走過來,終於開口說:“別走了。為什麼要走?”
我輕鬆地微笑:“這本來就不是我的國家,我要回家去。”
他用力搖頭:“你隻是因為和SKY的誤會就選擇回國,你為什麼不再給他一次機會呢?”
誤會?不止如此,誤會是我用心良苦地造成的。我推心置腹地說:“天養,天賜是要做未來的皇帝的,以他現在的地位,娶我這樣的女子合適嗎?”
天養默然,半晌才說:“現在不是中古世紀,灰姑娘式的戀情也很被廣大民眾所接受。”
我雙眉微揚:“天賜和一般的皇太子不同,他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身份一直受到你的挑戰。而且他與LISA的婚約是由已經過世的先皇及皇後訂下的,如果他一直懷念著先皇和皇後,他就不能夠毀婚。這不單純是灰姑娘式的愛情,也體現出他的孝道與他所代表的皇室形象。你比我更明白這一切,你認為我應該留在他的身邊,破壞他的生活嗎?”
天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在你看來,皇帝之位比愛情更重要嗎?”
我一愕,一本正經的天養,不苟言笑的天養,說話動輒如同外交部發言人的天養居然會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我不由反問:“你認為呢?”
他說:“你知道溫莎公爵和夫人的故事嗎?”
我笑:“我當然知道,這是很著名的傳奇。”
他溫柔的藍眼睛溫柔地注視著我:“在我看來,溫莎公爵一點都沒錯,與相愛的人相比,江山又算得了什麼?”
我是真的不明白天養,他明明應該是那種中規中矩的皇子,以貴族的價值觀生存於世間,皇室完美的代言人,在他的個性之中,原來深藏著我所不知的東西。
他拉住我的手,深情款款地注視著我的眼睛,“正如你所言,我是天賜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在這種時候,如果我犯了過錯,我便自然而然地退出了這場競爭。天賜不必再擔心我這個堂弟,在我父親百年之後,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新的皇帝。”
我囁嚅著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笑,“我的意思很簡單,我昨天已經闖了禍,雖然母親用了所有的能力來掩蓋這件事,但現在不是中古世紀,現在是一個新聞自由,輿論自由的時代,這件事情仍然被曝光出去,相信民眾對我的看法一定會有所改變。如果在此時,我不經皇室同意,私自與一個東方的女子結婚,那麼我在皇室和民眾中的地位更會一落千丈,那時,就再無人可與天賜競爭帝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