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熙眼睛微微眯起,泄出一絲銳利,唇角卻勾起一抹淺淺弧度:“甚好。”
段尚堯一怔,便聽少年繼續道:“唔~昨日不也說過嘛,殿下肯屈身做莫離的保鏢,莫離隻能賣身與你才賠付的起。不過既是殿下先賣身於我,莫離這筆債也隻能不了了之了。”
段尚堯額角突突的跳動,這是作繭自縛?
江承熙微微仰頭,那張比桃花還豔三分比霜雪還寒三分的麵孔上帶著淡淡傲然“莫離早說過不喜拘束,所以在下可以與殿下合作、相知相交,卻絕不會踏入官場半步,更不會屈居人下!”
段尚堯垂下眼睫,擺正神色看著她:“你現在還小,或想效仿話本子裏的逍遙俠士什麼的,可是單憑你一人,又能救多少人呢?倘若真想濟世救人,便隻有入仕為官。”
江承熙垂下眉眼,抱拳咳了兩聲,順便掩去了眸中的濃重嘲諷。她隻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可沒段尚堯想得那麼高尚。
沉默地攤開手掌,一攤血就那麼靜靜地躺在掌心中,豔紅的奪目。她艱難地扯開唇角,像是在自嘲:看啊!我的雙手早已沾滿了鮮血。
“這便是沾染了風寒?這便是將養幾天便無事了?”男人隱含怒氣的磁性聲音在耳畔響起,江承熙恍恍惚惚地看過去,視線模糊一片,隻有一片血色。
眼看著這道身影扶著她躺好後便急匆匆地轉身,江承熙猛地咬破舌尖,彌漫開來的鐵鏽味刺激她恢複了些許意識,讓她及時扯住了男子從指尖劃過的玄色袖袍。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從喉間溢出:“別去……幫我……”
段尚堯順著她蒼白的近乎透明的指尖看過去,一隻小巧的青花瓷瓶靜靜立在靠窗的桌案上。
窗欞吱呀一聲打開,穿著粉色繡芍藥花裙的女孩撲騰著兩隻小短腿艱難地爬了上來,像是為了吸引注意力,她故意扔了兩顆小石子進去,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巴望著房間裏伏在桌案上寫著課業的少年,見少年一直不理她,女孩生氣地撅起小嘴,仍帶著些許嬰兒肥的小臉蛋皺成一團。
少年眼角餘光掃了她一眼,知道她這是又鬧小孩子脾氣了,輕笑一聲放下筆走了過來。女孩哼哼兩聲扭過頭去,不妨整個人忽然被淩空抱起,女孩驚得一個激靈環住少年脖頸。
少年親昵地捏了捏女孩的小鼻子,清潤的嗓音仿佛甘泉:“你還生氣了?打擾我修習課業,若我明日被夫子責罰了怎麼辦?”少年漫不經心地忽悠。
女孩蹙起秀麗的眉,咬著手指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試探性地問道:“要不……我讓爹爹幫你求求請?”
少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女孩一下子泄了氣,哭喪這一張臉道:“大不了……夫子打你板子,我……我替你挨了!”女孩英勇就義般挺直小身板,看得少年啼笑皆非。
將女孩放在軟椅上,少年走到書架前抽出了一本書,女孩一看,小臉刹時雪白,像一團粉嫩嫩的雪團子。
眼見少年把書本攤開,修長玉指在散著墨香的紙頁上點了點,女孩心不甘情不願地張了口:“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背著背著她雙眸忽然滴溜溜一轉,嘴角露出一抹狡黠,亢奮異常地搖頭晃腦繼續道:“狗不叫,幸賣錢。叫之道,貴一磚……”
背得正歡快時,女孩偷偷覷了一眼少年,卻見少年又似笑非笑看著她,女孩嚇到咽了一口唾沫。
“怎麼?不繼續了?不是背得很歡快嗎?”少年板著一張臉再度將女孩抱起,趁機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嗯!真軟!捏著真舒服!
“照你這個學法,能學到什麼?為人之道可知道?治國之道可知道?”別以為他不知道,什麼賣狗啊,狗的價錢和一塊磚的價錢一樣啊!
女孩抽了抽鼻子,嬌聲道:“隻有哥哥逼著我學這種東西,爹爹說了,女兒當嬌養。”
“嗯?那你也不學些女孩子該學的東西了,長大了誰要你?”少年晃了晃她,促狹地問道。
少女一鼓腮幫子“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做大將軍,征戰沙場,威風赫赫!”
“哦?那我們未來的大將軍,你可知道將軍也需學治國之道,否則豈非成了濫殺無辜之人。”
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哥哥說得好對哦,我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