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一盒子的漂亮玩意兒,紀悠然卻看都不看,叫嚷道:“我就要那個,就要!”韋氏生氣:“你這孩子怎麼一點也不懂事?!”向周氏抱歉道:“不用理她,這孩子,都給我慣壞了。”
燕兒一隻手托著盒子,另一隻手從中拿出一串金線串聯的雜佩,送到紀悠然麵前,討好地哄道:“十六娘你瞧,珠玉琳琅,多好看啊?”哪知紀悠然卻一把扯過擲於地,哇哇大哭起來。
哭聲吵得紀安然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小孩子果然是最不講道理的。誰說世家貴族的孩子打小就知道虛偽客套、風度翩翩?貴族的小孩也還是小孩,不是神,不懂事的年紀仍然是不懂事,和二十一世紀一個被父母寵溺的三歲小孩子沒有區別。
韋氏大為尷尬,軟硬齊施,終於止住了幼女的哭鬧。周氏袖手立於一旁,笑容淺淡溫和,不時輕聲勸道:“孩子還小,懂什麼呀,別嚇著她啦。”等母女倆走了,周氏才露出一絲疲態來,坐下揉了揉眉心,道:“明日挑件合適的東西送給三嫂吧,就說……就說感謝她前兒個差人拿來的血燕。”燕兒應了。鶯兒道:“夫人,你用不吉之言拒了三夫人,但卻將玉璧給安然小姐,將來有一言片語傳出去,還不知給那等嚼舌根子的奴才傳成什麼樣?”
周氏柳眉一掀,溫柔笑靨帶了一絲淩厲:“他們敢?!這玉璧可是當朝大長公主所賜、白海寺高僧做法,誰說不吉?”鶯兒聽周氏反口不認,卻露出了然神色。燕兒有意無意瞥了小宛一眼。
小菀心中輕輕咯噔了一下,急忙表態道:“夫人放心,奴婢要是往外說了半句,叫我天打雷劈。”鶯兒斜著眼睛道:“那崔姬問起呢,你說不說?”這話頗為直截了當,須知小菀雖應奉周氏為主母,但她畢竟服侍的是崔姬。小菀遲疑片刻,咬牙道:“不說!一個字也不說!”她不傻,這話傳出去隻是害了她自己罷了。
周氏笑著抱過紀安然,道:“好啦好啦別說那些了,燕兒,來把玉璧給安然戴上吧。”
燕兒靈巧地用紅線穿過白璧,打好結固定,正要再打上穗子,鶯兒笑道:“真是傻了,小娘子這樣小,如何佩戴於裙?”燕兒手下一頓。周氏道:“就先這樣吧,暫時戴在她脖子上。”燕兒正要給紀安然掛上去,鶯兒眼珠一轉,又道:“那還不如暫時先咱們夫人為小娘子保管著?”
小菀微微一愣,心道這是唱的哪一出啊?不是急匆匆地叫她們來就是要把這叫周氏睹物思人的傷心東西送給小娘子麼?周氏前頭推了韋氏母女,現在又不給紀安然,難道她其實舍不得?
說實話,這玉璧雖然價值千金,但擱在侯府實在也沒什麼稀奇,是以紀悠然討要,韋氏也沒阻止。以周氏的出身和見識,若然真的這般吝嗇,連侯府裏的丫鬟仆婦都要嘲笑她了。
周氏也是一愣,與心腹丫鬟對視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鶯兒的意思。她看向紀安然。
紀安然雖然有著成人的靈魂,但身體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嬰兒,本來很早就困了,為了見嫡母和看戲,硬生生撐到現在,終於抵不住睡意,熟睡了過去。才出生一天的孩子,小得跟小貓兒似的。
鶯兒看出周氏的猶豫,生怕她又像前兩回那樣行事,幹脆對小菀道:“天色已晚,我們夫人也要準備歇了。”
小菀乖巧地道:“那奴婢明天再帶小娘子來給夫人請安。”
鶯兒白她一眼:“帶什麼帶,沒見小娘子已經睡了麼?這黑漆漆的你往回趕,要有個什麼疏忽意外磕著碰著怎麼辦?”
“這……”小菀愣愣地看著鶯兒。周氏溫柔地道:“就這麼著吧,這是我的女兒,難道崔姬還怕我薄待了她?”
周氏沒有說叫小菀明天來接安然,甚至不是說留她住幾天,而是明明白白說“我的女兒”,小菀再嫩,這會兒也回過味來了,周氏這個嫡母是要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