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舍了張雨辰,撲向啞老頭。那啞仆絲毫不懼,舞動鐵劍,功夫竟一點不弱。小蛇靈活異常、速度極快,但啞仆隻求自保,它卻奈何不了他。每當小蛇撲向張雨辰時,啞仆卻總能擋住它的進攻。
但啞仆也休想越過小蛇偷襲程菁。
紀安然呆呆地看著屋子中的四人一蛇,邁動僵硬的腿,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啞仆立刻轉頭盯著她。紀安然雙目與那雙渾濁的老眼一對,心中猛然一個激靈,閃過一個念頭——現在場中,隻有她行動無礙……
她緊張地看了一眼張雨辰。
張雨辰眼簾微垂,額頭、鬢邊細汗密密,頭頂一縷熱氣白煙。若說先前還能看見她神色變化、眼珠轉動,現在卻像一尊美女玉像,隻那絲兒熱氣證明她活著。
紀安然心跳如雷,口幹舌燥。她咽了咽唾沫,忍住心髒狂跳的不適,忍住膽怯,拿起桌上的茶壺。
她的手不受控製地發抖,壺身與壺蓋不住發出“磕磕磕”的碰撞聲。啞仆皺緊眉頭,狠狠瞪了她一眼,目光中滿是殺氣。紀安然心中一緊,險些將茶壺摔在地上。但啞仆的警告反而激起了她的脾氣,紀安然想:“若是程菁沒來救我,我也是一死罷了,何必怕他們?”見張雨辰動彈不得,對屋中發生什麼全無反應,暗道:“此時她隻是一隻紙老虎而已!”這樣一想,勇氣大增。
“姐姐……”一道虛弱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啞仆和紀安然一齊看去,就連那條小金蛇都人性化地轉過了頭,用那雙比綠豆還小的眼睛盯著李榮康。
李榮康先前被劍氣震暈,現在卻醒了過來,見程菁的手抵在自己胸口,微微一愣,下意識要讓開,忽然痛哼一聲。
“別動!”紀安然忙道。她雖不知什麼叫“隔山打牛”,見這情形卻也猜了個八(河蟹)九不離十,生怕李榮康被殃及池魚。
李榮康潛意識裏對紀安然已是言聽計從,雖不明狀況,卻乖乖聽話,立時不動了。隻用眼神向紀安然詢問。
紀安然抿著唇,思緒紛亂,剛才好不容易下的決心又動搖了,因為她想起李榮康就在張雨辰手中。就算她能傷了張雨辰,打破這個僵局又如何?猛獸臨死尚能反撲,何況這個毒婦。李榮康原就身中劇毒……她不敢拿他的性命冒險。
李榮康動了動僵硬的脖子,一轉過頭,立刻被咫尺之隔的張雨辰的臉嚇了一跳。
“小五!”紀安然快步過去,卻不敢碰觸三人。
李榮康扯了扯嘴角,衝紀安然搖搖頭。他全身僵硬,尤其是軀幹,幾乎已經失去知覺,如果硬要移動,體內立時像有一隻巨手攪爛五髒六腑,扭斷十二經脈。
但他也試探出來了,脖子和雙臂能活動自如。
過了一會兒,李榮康慢慢從袖子裏拿出一柄短劍。
他雙眸幽黑,穩穩拔劍出鞘。
“小五,你?”紀安然大驚失色。李榮康眨了眨眼,忽然衝她露出一個笑容來,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在粉嫩的唇邊若隱若現,煞是可愛:“姐姐,瞧我給咱倆報仇!”
話音剛落,啞仆喉嚨咯咯作響,目眥欲裂向李榮康撲來。小金蛇覷到機會,一口咬在他手指上。啞仆剛抬起腳,身子一歪,直挺挺倒在地上,臉色瞬息間變得烏黑,七竅流血,立時斷了氣。
從他轉身撲來,到倒下斷氣,整個過程不過眨兩眨眼的時間。
好毒的蛇!什麼叫一吻封喉?這就是了!紀安然目瞪口呆。李榮康卻全沒對啞仆和金蛇望上一眼,臉上還帶著可愛的笑,對紀安然說完那句話,反手一劍狠狠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