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剛掛下電話,鈴聲又響起來,看到上麵的來電顯示,他臉色微白,顫抖著手按下接聽,陰寒的男人的聲音傳來,“老關啊,你知道我找你什麼事吧。”
顧父答道:“鷹哥,你放心,小丫頭過幾天就回來了。”
鷹哥便是上次抽煙的男子,他不耐煩道:“你他媽的每次都說過幾天過幾天,三天期限拖到了現在,要不是上頭的人不上我動你,你以為你還能喘氣嗎?”
“是是是,這次絕對是真的,我怎麼敢騙鷹哥呢,這些天還多謝鷹哥的大人大量啊。”
鷹哥冷哼一聲,“最好給我識相點。”
顧父歎了口氣,他為人父,也不想把自己的女兒推入火坑,可是……他不想死啊,想到自己的女兒因為恨自己連姓氏都改了,隨了她死去的母親,他心裏又一陣嘀咕,反正女兒是他生的,總要為他這個父親做點事吧。
顧惜上火車前,白瑾南看上去很擔心,再三囑咐道:“有事要給我電話。”
看來他也為自己的多災多難而無奈啊,顧惜苦笑。
一路漫長的火車,顧惜撐著手,眼裏的景物迅速後退消失在遠方,映襯的天空更加遙遠,她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挎包,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車廂裏的人突然全不見了,而後走進來一個黑衣男子。
顧惜回過神來時,先是一愣,然後很坦然地笑了,“你好。”
黑衣男子明顯對這個平淡的反應有些錯愕。
顧惜見他沒反應,便繼續轉過頭望著窗外。
黑衣男子若有所失地笑了笑,“不問問我是誰?”
顧惜沒動,“問了怎樣,不問又怎樣?”
“果然有個性。”
顧惜皺了皺鼻子,“果然有貓膩。”
“你可以叫我老鷹,或者給個麵子叫鷹哥。”
鷹哥抽出一根煙,點燃,嫋嫋的煙霧升騰而起,顧惜掃了一眼他手裏的煙,淡淡說道:“少抽煙,傷身。”
鷹哥吐口煙,“小丫頭,你對陌生人也是這麼關心嗎?”
顧惜神色自若,“沒有,我是在巴結你為自己留條活路罷了。”
鷹哥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欣賞她的直白還是讚賞她的冷靜了,鷹哥按滅了煙,眼睛微眯,“我一直很讚同那句話,父債子還,你覺得呢?小丫頭。”
顧惜勾起淩厲的笑,“父債……子還,是麼。”
鷹哥活了三十多個年頭了,還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子的女人,不哭不鬧,冷靜異常,明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是難得的敏銳,也難怪那人會對自己如此囑咐了。他鬆了鬆肩膀,還真是為難他想了一堆方法。
火車到站的時候,顧惜悠閑地背起挎包,那樣子不像是麵對未知的後來所特有的忐忑和擔憂,倒像是回家探親訪友拜訪古跡的。
鷹哥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
顧父在車站看到顧惜時,畢竟覺得還是要表現一下為人父親的樣子,推開人群疾步走到顧惜麵前,張口想說什麼,觸及到顧惜冷霜似的臉色,話又噎在了喉嚨裏,他隻能幹笑了兩聲,伸手想摸摸顧惜的長發,顧惜偏頭躲過,顧父手落了空,他佯作不知地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顧惜笑得意味不明,“我回來,你當然好。”
顧父又搓了搓手,“那我們就回家吧,事情很真的挺多。”
就這麼迫不及待把自己推入火坑嗎?我的好父親。顧惜心裏冷笑一聲,表麵卻是絲毫不露,“奶奶和媽媽的新家選好了?”
顧父對“新家”這個詞有些不滿,瞧瞧這是個女兒該說的話嘛。這時候,顧父之前那一丁點的愧疚奇異地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