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夢醒時分(1 / 2)

和白瑾南分手後的第六天,陽光依舊很好,顧惜磨磨蹭蹭起床,鏡子裏映照出的是人,頭發雜亂,臉色蒼白,像是營養不良兼長期不照射陽光。

身後的向陽湊到林清耳邊,嘀嘀咕咕道:“要不我們把白瑾南綁架了,讓顧惜抽著玩兒?”

林清莞爾,邪惡道:“你確定不是他抽著你玩?”

“……”

“不要做些無謂的事情,這時候除了自己誰也幫不了她。”林清雖然嘴巴這麼說,但是醞釀在眼底的陰霾卻久久不散,她登上校園論壇,一張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她驚出一身冷汗,正準備關上電腦,顧惜已經一腳踹開了要攔住她的向陽,按住了電腦屏幕。

顧惜的指甲狠狠掐進了肉裏,骨節被攥地發白,好樣的,白瑾南,你還真是不給自己留一點麻煩。

帖子的ID是白瑾南的,顧惜認識,名字叫《論分手的真相》,點開來看,圖片像素很好,竟是那天自己和張裕見麵的情景,張裕黯然的樣子,驚喜的樣子,自己厭惡的樣子,憐憫的樣子,以及被放大的顧惜手上拿住的文件,上麵赤裸裸地寫著財產過渡書幾個大字,然後配了洋洋灑灑幾千字,其中被背叛以及隱忍表露無遺,任誰一看,都以為顧惜之前踹了白瑾南是為了照片裏的男人,不用說,顧惜在裏麵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了。

血液猛地衝向了腦袋,隨著呼吸的節奏,喉嚨火辣辣的疼,白瑾南啊白瑾南,你真是要斬草除根嗎?

向陽擔憂地扶著顧惜坐在板凳上,“深呼吸深呼吸,別動氣。”

林清合上電腦,看著顧惜冒冷汗的額頭,“完全死心了?”

顧惜抓緊扶手,木然點點頭。

“死心了好。”林清蹲下身,凝視著顧惜渙散的瞳孔,“死心了就可以忘記了,不要恨,你恨不起。”

顧惜像是剛剛從陷阱裏逃出來的小獸,她絕望地鉗住林清的臂膀,語無倫次道:“是不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麼傻的,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我什麼都給他了,他為什麼連自由也不肯給我?”

旁邊的向陽聽得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混蛋,白瑾南就是個混蛋。”

“你沒有錯,你愛的是你認為的白瑾南,現在真正的白瑾南回來了,你愛的就消失了,你愛的是已經消失了的人。”林清異常認真地說道。

“惜惜,走,我們去找白瑾南,我們把話說清楚。”向陽擦擦眼淚,想要把顧惜拽起身。

顧惜猛地掙開,從衣櫃裏拿出幾天前從張裕那裏拿來的東西,扔到向陽麵前,“該說的都說清了,他不欠我,倒是我真坐實了見財起意愛慕虛榮勾搭富二代的罪名,所以,不要去。”

向陽不敢相信地拾起地上的東西,“惜惜,你怎麼這麼傻!你怎麼能接受這些?”

向陽不知道張裕是誰,林清是知道的,她壓製住向陽暴走的趨勢,解釋道:“那個男人,是白瑾南的助手,這些是白瑾南的補償,顧惜需要這些。”

“需要就要拿自己的尊嚴去換嗎?”向陽幾乎是在咆哮了。

第一次見到向陽這麼激動,顧惜心下一暖,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她努力讓自己笑得正常一些,“為什麼不拿呢?已經這麼吃虧了,我不能再吃虧了啊,名譽人品帶來的問題,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就煙消雲散了,所以我不在乎。”

向陽剛抑製住的眼淚又開始往外湧,她死命地摟住顧惜的脖子,小手不停拍打著顧惜的肩膀,“笨蛋,還罵我是笨蛋,你不是笨蛋,你是智障。”

顧惜嘿嘿傻笑,滿嘴苦澀。

林清背過身去,擦去流出的淚水。

那組照片被爆出來後,校方立即刪除了照片,並公告是有人惡意盜取白瑾南的號,與白瑾南無關,並且照片也是有疑問的,呼籲大家不要盲聽盲從。

顧惜隻是一笑了之,她緊了緊外套,走著走著有些累了,入秋了,文苑的長椅上一對對都是讓你羨慕的情侶,自己以前也常常和白瑾南坐在這裏,相依相偎,耳鬢廝磨,想著想著眼睛就發酸了,顧惜一張休息椅上坐下,不知怎麼的,這些日子以來的疲憊感在涼風和冷日下漸漸襲來。

顧惜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

夢裏她還是十七八歲的樣子,騎著單車穿過長長的梧桐樹林,金燦燦的陽光調皮的跳躍在她的睫毛上,風吹鼓了自己的衣服,前方有一個人,神情怡然,眼眸幽深,俊朗的麵孔讓顧惜有種心動又心痛的奇異感覺,就像是把心放在石磨上碾壓,慢慢撕磨拉扯,可是她一點也想不起來那個男孩是誰了,於是她單腳撐地,眼神純淨溫柔,好奇地歪著頭笑問道:“你是誰?”男孩的笑容像是最醇美的紅酒,他伸出手,“顧惜,我們結婚吧。”

情景再次轉換,顧惜站在大大的金色鑲邊的鏡子前,鏡子裏的人身穿純白的婚紗,麵若桃花香腮雪,有種說不出來的勾魂欲望,她失魂地伸手想觸摸鏡子裏的人,手卻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男人微微的喘息聲回蕩在顧惜耳邊,顧惜驀然轉頭,撞見了自己在對方眼裏的樣子,無限嬌羞無線可人,這是自己嗎?她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臉,身邊的男人用低沉的嗓音問道:“我們結婚了,開心嗎?”顧惜聽到自己略帶顫抖和哽咽的聲音,“瑾南,我很開心。”瑾南?誰是瑾南?她奇怪地想到,男人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下,滾燙地快要灼傷她的感官,顧惜感覺到自己臉上有一片冰涼在蔓延,自己哭了,為什麼哭呢?是太幸福嗎?可是,為什麼心痛越來越強烈,有什麼在抗拒男人的接觸,顧惜掙脫了男人的束縛,她看到了男人眼底的疲憊與受傷,顧惜急忙上前一步,張口欲說,男人隻是沉沉歎了口氣,漸漸消失在自己眼前,顧惜被巨大的恐慌感襲上心頭,她大聲呼喊著,喊什麼?她也不記得了,隻記得一轉身,自己的影子像是要一輩子刻在鏡子裏,蒼白的,無力的,孤獨的,落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