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走的那天,向陽在機場哭地不能自抑,韓騏給她一個勁兒地擦鼻涕,林清眼眶紅紅,除了聲音哽咽,到也看不出其他,李錦城終於鬆了一次臉,態度溫和道:“在國外自己多注意安全。”
遠遠的從外麵走進來一人,龍行虎步風度翩翩。
“怎麼,不歡迎我來送你?”紀霄痞痞地笑著問道。
想到即將到來的另一種全新的生活,之前存在心底的怨憤都煙消雲散了,顧惜可不希望自己生的孩子是個憤青,“當然歡迎啊。”
“不給我介紹一下嗎?”紀霄看看顧惜身後用詫異眼光打量自己的人。
“這是林清和向陽,我的舍友,還有他們各自的男朋友,李錦城,韓騏。”顧惜很有耐心的一一介紹。
然後,她聽見紀霄這貨很無恥地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顧惜現在的追求者,未來的親密愛人。”
向陽嘴張大,“你想喜當爹嗎?”
林清立即一胳膊肘捅過去。
紀霄麵色不變,“我不介意。”
顧惜護著自己的肚子,略微防備地看著他,“這事你怎麼知道的?白瑾南知道嗎?”
“白瑾南現在正忙著呢,而我,可是比你想象的還要在意你啊。”紀霄的話充滿著誘惑與曖昧,一不小心就容易讓人沉溺進去。
顧惜摸了摸肚子,“紀霄,我不是你寂寞的代替品,我隻想和我的孩子一起好好生活,你們白家人的圈子,我是不會再踏進去了。”
紀霄西子捧心狀,“我實在太悲傷了。”
顧惜被逗樂了,“不過,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也不一定呢。”
紀霄忽而眼神無比認真專注起來,他傾身向顧惜,堅定聲道:“我們不會是朋友那麼簡單的。”
“那我拭目以待。”
紀霄笑了,這是顧惜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笑,輕鬆的,喜悅的,坦然的。
顧惜過了安檢,正要去登機口時,隔著短短的距離,她含淚回頭注視著故土的人們,向陽和林清微笑著為她送行,紀霄壯誌滿酬地注視著自己,空蕩蕩的心驀然被填滿了。
我的朋友們,再見了。
機場廣播大大的屏幕上放著白氏集團繼承人和徐氏集團千金的曠世婚禮,漫天的白玫瑰,華貴的新娘,帥氣的新郎,徐晴和白瑾南。
顧惜遠遠地看著,淚水猝不及防滾落下來。
白瑾南,我最終還是成了你故事裏的過客,漸漸消散在記憶裏,五年後,十年後,你還記得我嗎?我有了孩子,這是最後的補償的話,我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以後的人生不會消亡幻滅。
南柯一夢,一夢黃粱。
大概如是。
“她已經走了嗎?”裝飾精致的房間裏,白瑾南扯下領帶,靜靜地看著窗外消失在雲層裏的飛機。
“是的,顧惜小姐已經登機了,”張裕猶豫了一下,說道:“白先生既然放不下,為什麼不去送行呢?”
“張裕,你忘了,今天是我的婚禮。”
“為什麼不和顧惜小姐坦白呢,白先生你和徐晴的婚禮根本是……。”
白瑾南抬手,示意張裕不要再說下去了,“從現在起,你要改口叫夫人了。”
張裕鬱鬱不樂。
“又不是讓你和徐晴那個女人結婚,你不高興什麼。”白瑾南嘴角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而且,我的惜惜她怎麼可能原諒我。”
白瑾南端起桌上的酒灌進了胃裏,顧惜,惜惜,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天邊除了一群群白鴿和飛機劃過的痕跡,就再也沒什麼了,白瑾南的心徹底塌陷了一塊,這場名叫愛情的遊戲,到底我也輸了。
“白先生你就舍得讓顧惜小姐離開嗎?”
“這不是舍不舍得問題,是必不必須的問題,現在讓她離開,是兩全的辦法。”
“可是……”
“顧惜會回來的。”
“如果不回來呢?”
“不,她一定會回來。”
白瑾南有種莫名地誌在必得情緒,張裕欲言又止。
“如果顧惜不回來,那我就逼她回來。”
張裕呼吸一頓,“難道你是說要把他弄回來?”
“自然是他,除了他,還有誰。”
飛機起飛的那一刹那,小小的顛簸,讓顧惜有些慌亂,她迅速彎腰緊緊抱住自己的腹部。
當飛機飛行平穩後,顧惜驚出一身冷汗,複而又有些哭笑不得,這還沒懷多久呢,自己倒是越來越風聲鶴唳了。
飛機在雲層間飛行,蓋上空姐拿過來的薄毯,顧惜的思緒很平靜,她的眼前瞬間掠過無數畫麵,像是黑白的放映電影,一幕幕,或傷心或幸福或濃烈或平淡,她哭著哭著就笑了,笑著笑著便又哭了,顧惜覺得淚水快要糊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
白瑾南,你果然還是一如當初所見那麼變態惹人討厭啊。
……
番外 白瑾南(一)
白安堂帶著紀霄站在我麵前時,他臉上滿是慈愛殷切的笑容,我嗤之以鼻,就在那一瞬間,我看見了紀霄眼裏一瞬而逝的幽暗,直覺告訴我,這個男人的出現會在我以後的人生裏攪起很大的動靜,而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不受控製偏離我預定軌道的東西。
我借著那次酒會,刻意接近著紀霄,表麵上和他談笑風生相處融洽,白安堂看起來似乎又是滿意又是欣慰,但我始終沒有從紀霄嘴裏套出除了紀氏集團接班人之外更多的有用的信息,比如他是如何與我那刻板專製的父親白安堂一見如故的,我壓下心底的不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溫文儒雅風度翩翩,其他集團的負責人也像螞蟻見到糖一般圍著我和紀霄虛以委蛇推杯換盞相互恭賀,在一位叔叔輩的人很是羨慕的對白安堂說,他真是有個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兒子時,我從來沒有如此渴望知道父親心裏在想什麼,我突然很想得到他的肯定,,就好像本能地想證明什麼,但讓我內心一沉的是,白安堂眼神閃爍間有意無意看向紀霄,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眼裏的那明明是深刻的愧疚和思念,不安的感覺開始像烏鴉盤旋在天空,沉悶的壓抑的。
以至於後來紀霄頻頻出現在白家的宅子裏,我也由當初的不解抵觸漸漸變得漠視了,對我來說,不管白安堂有多喜歡這個紀霄,他都威脅不到我白氏繼承人的地位,但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紀霄一點點侵入了我的生活,而我也發現和紀霄在一起的白安堂比平時多了幾份滄桑與釋然,好像常年的枷鎖突然斷了,而紀霄則是斷翅的鳥兒猛地又可以振翅高飛。
可以說從我出生後,和白安堂都是聚少離多,見麵時除了刻意的問候和詢問,好像就沒有別的話題,而我那母親,為了能時時刻刻拴住白安堂的心,則是與他常年定居國外,在我看來她似乎一直在害怕什麼,好像她現在的白氏主母的位置隻是偷來搶來的,除了常年不能見麵,相較於白安堂,她還算是個合格的母親,定期打電話慰問定期郵寄東西定期飛回來看望自己,但畢竟讓我從小生長在情感單薄的地方,我對感情也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對現在的我來說,女人隻有兩種,一種消遣,一種利用,至於那些對我沒有一點價值的女人,從來便入不得我的眼,那麼徐晴是哪種呢,在得知她近乎變態的感情後,我勉強把她劃分到可利用一欄,但我知道,這種女人我不屑碰,就像毒蛇一樣,一不小心就會被咬一口。
白安堂現在呆在家的時間明顯增多,而每次都碰巧是紀霄來拜訪時,看著他們明明沒有血緣關係的兩人卻親如父子地聚在一起,談論時事討論企業發展,我承認我嫉妒了,心中的不甘像是汩汩而來的泉水,我砸壞了去年白安堂送我的一套白瓷茶具,仆人都戰戰兢兢低眉順目地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我重重吐了口氣,意識到這是多少年以來少有的爆發,似乎從那個紀霄莫名其妙闖進自己的生活後,自己的性格真是越來越難以控製了。我揮了揮手,讓仆人趕快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幹淨,自己朝花園走去,坐以待斃不是我的習慣,我還是喜歡主動出擊。
午後的陽光很溫暖,照在身上似乎連心中的寒氣都驅散了不少,我揚起溫和的微笑在白安堂身邊坐下,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就在我拉動椅子的那一刹那,我明顯看到白安堂眉角垂下隱隱有著不愉快,而紀霄則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我,實際上,這段時間我私下裏調查了紀霄,他是紀家的養子,深受前紀氏集團繼承人的信任和喜愛,離世前不顧眾人反對,將紀氏集團過渡到紀霄手中,而因為紀霄的身份尷尬以及多方虎視眈眈的勢力,紀氏集團現在是一盤散沙形式岌岌可危,紀霄來白家多半也是和白安堂討論下一步該怎麼做,我曾經想過也許白安堂隻是想通過紀霄吞並紀氏集團,但這些時日的觀察,讓我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為白安堂眼裏的情感不似作假,完全是慈愛的長輩在看成長中的稚嫩的小輩。
白安堂對我的突然到來,沒有說什麼,而紀霄隻是抿了口茶,手指摩挲著杯壁,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我始終保持禮貌淡雅的微笑,忽略空氣裏多出的滯凝氣氛,白安堂掃了我一眼,最終幽幽地歎了口氣,沒由來的我一陣心慌,好像白安堂已經決定了一個要改變我一生的決定,他的嘴一張一闔,卻還是被紀霄阻止了,紀霄淡淡開口,我在他眼裏深處窺見了寂寞和無奈,他說不知道瑾南對現在的經濟形勢有什麼看法?且不論紀霄過於親密的稱呼令我不適,這種近乎套路的公式化問題更是讓我不喜,我瞥了一眼白安堂,開始侃侃而談,從國外到國內,從現在到未來,幾乎是包羅萬象,白安堂顯然對我的成長很吃驚,下一刻他的眼裏出現了猶疑,紀霄仍是悠哉的喝著下午茶,好像剛剛的問題隻是一句簡單的問候,他從來沒有準備接下去。
太陽快下山時,紀霄才走,白安堂堅持要送到門口,站在旁邊仔細觀察他們的我,忽然眼前恍惚起來,紀霄的麵容竟隱約與白安堂的有幾分相像,特別是那雙細長深邃的眼,就連說話的神態語氣都有那麼些些相似,有些答案呼之欲出卻禁不起我的猜測,我選擇了三緘其口,有些事情別人不捅破就要裝作不知道,這樣你才能比別人走的更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