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說,曾曉惠是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姑娘,雖然她不如曾小麗長得美麗出眾(很巧她們兩個人都姓曾,而且姓名中間那個字還同讀xiǎo,不知是不是有親緣關係),但眉眼也叫人覺得很舒服——這樣的姑娘在一百個女子當中也很難挑出幾個了。有一次唐魯立再偷偷向她望時,竟發現她柳葉眉微翹,眼睛放光,整個臉兒有一陣間異乎尋常地變得非常鮮豔迷人。年輕女子的容貌變化有時就是這樣奇妙的,不隻本身較有姿色的姑娘,就是很多平常毫無姿色的女孩子,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也會在短時間內變得比較好看,仿佛她們突然之間換了一個人似的。相反,所有在常人眼中一向顯得美麗、漂亮的姑娘,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也可能會在短時間內變得不怎麼好看。這說明,人的美醜是具有一定的相對性的,不是平庸的人就永遠都平庸,美麗的人就永遠都美麗。
唐魯立想出門去,卻因為欠缺勇氣而不能說出口,也不能不打招呼,不管不顧地自己想離開就離開。因此他隻能始終呆在家裏聽父親他們說話。曾父和唐父都時不時有意無意地說出曉惠的各種好來:孝順啊、勤快啊、脾氣不錯啊,等等……長輩們誇讚她,她都像很難為情似的,忸怩地不停低頭,或偶爾發出嬌嗔的羞語。
唐魯立既然在他們的身邊,對曾父和他自己父親的對話便不能聽而不聞,特別是曉惠嬌嗔的羞語玲玲盈耳,那麼引人,那麼動聽,叫他感受到一種女性聲音的特殊魅力,心海中由不得產生一些漣漪和激蕩。但他努力把持著自己,不讓自己有任何一點兒不自重的表現。
曾父和曉惠在唐家坐到八點半鍾時,唐父突然提醒唐魯立:“阿立,你這下陪曉惠上街去走走吧!”
這是唐魯立不可能接受的,作為一個深愛曾小麗的人,因為家庭和自身條件的原因,“主動”叫了她另嫁他人,在她還沒與別人結婚之前,他是不可能毫無廉恥、太過薄情地陪另一個女孩子上街的,因此他便找托詞說:“我這下要看書,拿不出心,不想上街。”
然後他便不等父親再說什麼話兒,趕快慌不迭地快步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拿了本書進了廚房過去的小院子裏去,再也沒有走出來。
呆在小院子裏的一處牆邊,坐到那兒的一張破木凳上,唐魯立開始真的是攤開書本盡量認真地去看書的。但他看著看著便有些分心:有幾次他聽見客廳裏父親和曾父輕聲捅咕曉惠也到這小院子來,曉惠似乎也想來,但最終又沒有勇氣。
唐魯立聽著曉惠那富有女性魅力和磁性的聲音,由不得也生出一點兒期待和遐想……
這是對不起曾小麗的,他和曾小麗分手,不是因為自己不愛她,而是因為她父母的反對,以及他自己家境的拮據。從內心裏來說,他愛她勝過愛世上的任何女人,然而他現在竟然也對另一個女孩子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情緒。因此他便不斷地想曾小麗,不斷地想她嬌美的臉兒,迷人的身材,借以壓製自己對曉惠別樣情緒的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