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平複下他的微微波動的思緒,平靜的麵容,帶著堅定的望向祈月山的方向。
“大人,我看到了我哥,我,我——”俞天武,帶著驚喜的聲音,顯得有些浮躁。
阮經亙似乎是能理解對方的意思,俊逸的目光,沉靜得異常:“你去吧!小心!”
人與傀儡的交戰,是殘酷的,殘酷得幾近沒有人性。
舉刀必殺,毫不留情。
俞天文機械似與人殺在一起,麵無表情,眼神空洞。雙臂卻猶豫注射了激素一般,剛勁有力。
傀儡們的殺傷力是強大得逆天的,他們看似笨拙,但是內裏,卻蘊藏著驚駭的力量,更為恐怖的是,他們不知累為何物。
死在它們手中的皇城軍,那是一個接著一個。
訓練有素的皇城守衛軍隊,以及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卻在這群傀儡的手中,比螞蟻都還要弱小。
整個的山穀,上演著萬年以來的一場死亡大戲。幾十萬的大軍,對抗著以李陽為首的二十萬傀儡。
場麵宏偉,氣勢磅礴。
悲壯的呐喊聲,兵器的交響,響徹在荒涼的山穀,極好的掩去了,那若有若無,不知從何處飄過來的陣陣笛音。
屍體越來越多,一層累疊著一屋,越來越高。好在人們誓魔的決心,哪怕一死,也無法撼動半分。
前麵的人倒下,後麵的隊伍換上。
俞天武東躲西閃,好不容易擠到一棵光禿禿的菩提樹下,看著一名同胞,舉著一隻長矛,正向他兄長的前胸刺去。
“不要——”心頭一急,大喝一聲的閃身上前,抱了他的傀儡兄長,倒身一偏一滾,才躲過了對方的攻擊。
他驚魂未定的盯著身下,麵無表情,神情呆滯的兄長,並沒有著急的爬起來。
他把著俞天文的兩肩:“哥,你醒醒啊?你看看我是誰?我是天武——啊!”他痛苦著臉,雙眼瞪得快凸出了眼眶。
他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於他來說,最親最親的人,在他的後背,給了他最致命的一擊。
洶湧的血液從喉間溢了出來,漫過了齒間,不受控製地從嘴角流下。他處在震驚中,俞天文已經鯉魚打挺的站了起來,齜牙咧嘴的向旁人襲了去。
又是一口鮮血湧來,俞天武一股腦的倒在那棵菩提樹之下,不甘的雙眼,瞪著那個了結了他性命的親生兄長。
白孤煙沒敢冒然行動,畢竟她的肚子裏,還孕育著一條小生命。
她不為自己著想,但是她卻要顧全小家夥。更何況那些傀儡,隻是被控製了心魂,並非真正的妖魔鬼怪。要殺他們,她也下不去手。
阮經亙立在石塊之上,梨花般雪白的長袍,迎風而動。剛毅的臉上,是歲月沉澱下來,渾厚又沉穩的氣息。
他麵色不改,立在山穀中,似乎被眼前殘酷的殺戮,給隔離出來。
嗚嗚的風,夾裹著紛紛的雪花,將他籠罩在其中,是那樣的獨特,那樣的遺世,那樣的卓然超群。
山穀中吼聲震天,屍體滿山遍野的堆滿了山野。
這是一場不敢退縮的戰役!
哪怕他們還在祈月大山的外圍,也不能退!
殘殺同胞,比殺怪殺妖殺變異物種,更為殘忍。
白孤煙忍不住心頭的悲慟,這大魔頭的手段,不是一般的殘忍。
她有些理解,阮經亙的固執了。
像這樣瘋癲又彎態的魔,人人得而誅之。
寒冷的風,咆哮著空氣中,像極了來自地獄的召喚,陰暗的天,森冷的空氣,大片的雪花落下,卻掩蓋不下,山穀之中那一地的觸目驚心的紅色。
戰鬥持續了一天一夜,才得以結束。
“大人,那些傀儡已經被全部奸殺,李陽將軍——”石彥踩在厚厚的屍體之上,話音微頓,觀察著阮經亙那細微的神色。
在確定大人,並無有任何的情緒波動時,他才繼續的稟報:“也沒有幸免!是小的無用,還請大人恕罪!”
阮經亙眉目微蹙,似乎李陽的結局,早就已成定局。
“算了,想必你也盡心盡力了!即刻整頓大軍,向祈月山出發!”
隊伍翻過了雪白的大山,大山之下,彌漫著濃鬱的霧氣,霧氣將白雪的世界,與祈月山詭異的風景給隔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忽地,阮經亙停下步伐,莫名的看著白孤煙。
“煙兒,如果你是她,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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