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錦衣衛眉頭一皺,嗎蛋,這家夥竟然是千戶的兒子,他自己隻是個旗,差了人十萬八千裏!
不過,千戶又怎麼樣,你丫的隻是屯衛,老子是錦衣衛,他悶哼一聲,揚起頭來,還待再問,那軍官卻是拉著他勸道:“大人,自己人,自己人,您稍等,稍等。”
罷,他直接將堪合遞到張斌手裏,微笑道:“這位大人,大金所的啊,祖上也跟國公爺一起去討伐過安南吧?“
張斌聞言,連忙點頭道:“是啊,家祖曾有幸隨國公爺討伐安南。”
他知道,這軍官所的國公爺是英國公張輔,現任英國公張維賢正是他的後台,這軍官的意思就是告訴他,大家是自己人。
那軍官又微笑道:“您這十來個人一路打南邊過來,挺辛苦的吧,得花不少錢吧?”
這話張斌就有點莫名其妙了,花錢?花什麼錢?
沿途都是住驛站,吃皇糧,簽字畫押就行了,他這是公幹,有吏部行文,不用花錢的。
他正疑惑呢,卻發現那軍官正使勁朝他使眼色,一會兒瞟著張差他們騎的馬,一會兒又瞟著他坐的馬車,一會兒又眼珠子直往後轉,手指還在那裏偷偷的做數錢狀。
這表情豐富的,簡直堪比影帝啊。
不過,他的意思張斌倒是明白了,原來是他們這一行人又是馬匹,又是馬車,太過張揚,被那錦衣衛給盯上了,想訛他錢呢。
要知道這會兒由於後金寇邊,蒙元諸部搖擺不定,從蒙元部落進購馬匹的成本暴增,一匹戰馬都快漲到五十兩銀子了,張差他們騎的明顯是強壯到足以做戰馬的高頭大馬,八匹就是四百兩銀子,再加上馬車,人家一眼就看出來了,你的身家最少五百兩以上,不訛你訛誰。
看樣子是自己太不心了,所謂財不露白,這麼大搖大擺的帶著一幫人騎著高頭大馬趕路實在是有欠考慮。
當然,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已經被人家看見了,想藏都藏不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錦衣衛沾惹上了可不得了,張斌直接從懷裏掏出個五兩的銀錠子,攥在手心,握住那軍官的手,親切的道:“不辛苦,不辛苦,有勞了。”
那軍官也不答話,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就走,在經過那錦衣衛身邊時,他那手貌似在那錦衣衛的手上搭了一下。
那錦衣衛旗接過銀錠子,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想也不想就揮手道:“走吧,走吧,進了城老實點,不要到處亂跑。”
這一關算是過去了,張斌鬆了一口氣,客氣的拱了拱手,隨即便帶著眾人往城裏走去。
進了廣寧門,一直往東,穿過廣寧門大街和菜市大街,前行大約兩三裏就是崇興寺了,崇興寺南邊就是南城兵馬司,正是英國公麾下的人馬,所以,一般英國公這一係的人來了京城,都在崇興寺落腳。
話張斌為什麼要住到寺廟裏呢,難道京城的旅館貴到他都住不起嗎?
當然不是,這是明朝的習俗,在明朝,外省官員進京辦事,一般都不會住在旅館或者會館,因為,有明一代,至少在公開層麵上,官員的俸祿是偏低的,維持一家老生活已然不易,哪裏拿得出餘錢來住旅館?
如果你住旅館,豈不是證明你貪腐!
再明朝旅館又常常與茶樓、酒肆等休閑娛樂場所混搭,堂堂朝廷命官出入其間,難免不會被人指指點點,傳到禦史耳中,還有好日子過嗎?
所以,一般外省官員進京都會住在寺廟裏麵,省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