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島上已是初冬,黃藥師走過長長的廊道,走至房門前,輕輕推門而入。他看向那躺在床上的人,神色微柔。然後低聲問旁邊的梅超風:“你師母今日身子如何?”
馮蘅身子本來已經慢慢恢複,但與他一起在外行走時本就頗為疲倦,而強自《九陰真經》更是耗費精力,回來後便生了一場大病。
“師母今日精神較好,有把師父準備的藥膳吃完。”梅超風低著頭如實回答,眼睛卻偷瞄著黃藥師俊朗的五官。
黃藥師聞言,微微一笑,然後朝梅超風說道:“超風,你師母今日由我來顧著。”
他越過梅超風,正要撩起眼前的珠簾,似是想到什麼,手停在半空中,淡聲說道:“你武功近日無甚起色,而且內功根基不足,你去找靈風玄風,讓他們指導你武功。”他對徒弟在生活瑣事上雖然縱容,但該嚴厲的時候也是十分嚴厲,絲毫不容他們有馬虎的地方。他黃藥師的徒兒,怎能如此不中用!
梅超風聞言,神色微愣,低頭輕聲應道:“是,師父。”心中卻是難過,她也想把武功學好,讓師父以她為傲。可是,她練劍的時候總想著師父舞劍時的模樣,很容易分心!
黃藥師看著她低下去的小頭顱,微微蹙眉,然後問道:“超風,可是心中有事?”
話一問,心中不禁又一哂,這姑娘家的心事,他一個大男人也無法為她解惑。於是又補充說道:“你若心中有事,可向你師母傾訴。你師母對你,也頗為關心。”起碼,除了瑤光,他還沒見過馮蘅會為哪個人付出那麼多的關心。
梅超風聽了,頭低得更下,上齒用力咬著下唇:她是心中有事,但她如何找師母傾訴?!
她深吸一口氣,微笑著抬起頭看向黃藥師,“師父,超風心中無事。我日後定會加緊練功,不讓師父失望!”
黃藥師輕輕點頭,“你有這樣心思就好。”然後撩起珠簾,目光落在床上養病的馮蘅身上,再也無暇回頭看梅超風一眼。
梅超風看著黃藥師,臉上神色又黯下去,失落地轉身退出了房間。
黃藥師看著那雙與他對視的星眸,一愣,隨即笑著上前說道:“阿蘅,你今日氣色果然好了許多。”
馮蘅微微一笑,抱著身上的暖被坐起來,“你清晨時不是說今日要指導靈風武功的麼?”
黃藥師坐在床側,拉起她的手腕,修長的指搭在她的脈門上,說道:“靈風悟性極好,花不了多少時間。”他的三個徒弟,靈風天賦最好,玄風其次。
馮蘅垂下眼看著他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指,輕咳了兩聲,又說道:“我今日感覺很不錯,我想,明天應該就能下床活蹦亂跳了。”
活蹦亂跳?黃藥師揚起眉,微微失笑,“我倒還沒見過活蹦亂跳的馮蘅呢。”他鬆開了探她脈搏的手,黑眸帶著喜悅,說道:“果然是好了許多。”
馮蘅微笑著“嗯”了一聲,又說道:“近日都躺在床上,我悶壞了。藥師,咱們下盤棋可好?”
黃藥師看著她,抬手輕觸她的側臉,微微搖頭,“不好。下棋太傷神。”
馮蘅聞言,端正了坐姿,狀似正色道:“黃島主難得有半日清閑,怎的不讓馮蘅好好伺候著?這樣吧,黃島主若是怕馮蘅傷神,那你便讓子吧!”
黃藥師見她今日氣色確實不錯,黑眸透著無比的喜悅,但卻還是搖頭。
馮蘅美麗的臉整個垮掉。他不禁輕笑出聲,笑聲帶著暖意和愉悅。這就是在家人麵前的馮蘅吧?雖然善解人意,但生病的時候會撒嬌會耍賴。
他握緊她的手,略帶歉意地說道:“阿蘅,若不是為《九陰真經》,你也不會——”
話還沒說完就被馮蘅打斷,她微微笑道:“藥師,你我不分彼此,我既知你心願,當然要助你達成。”
黃藥師清潤的眼看著她,並不言語。
她又微微一笑,偏著頭,任一頭青絲自由地散落在床上,接著長歎一口氣,說道:“我從周大哥手中騙來《九陰真經》雖是為你,但也是有著自己的私心。周大哥這般純良的人,卻被我所騙,唔——這場病就當是上天給馮蘅的懲罰吧,藥師你無須自責。”
黃藥師定定看著她,忽然輕笑起來,伸出長臂環過她的肩膀,抱住她,然後兩個人往床上倒。
馮蘅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裏,身體一僵,這大白天的……他想做什麼?
隻見黃藥師嘴角勾起,向來冷清的目光此時變得有些曖昧,然後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阿蘅,你很緊張?”
“……不緊張。”她舔舔唇,笑得有些牽強,“隻是藥師,現在還沒天黑。”
感覺到她的僵硬,黃藥師垂下眼,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應道:“嗯,確實還沒天黑。”
見他並無放開她的打算,她眨了眨眼,又笑問道:“黃島主近日似乎十分忙碌,今個兒難得閑暇,就讓馮蘅陪黃島主到桃林中散步可好?”
黃藥師翻了個身,但仍舊將她鎖在懷中,閉上眼懶懶地說道:“不好。阿蘅,你今個兒氣色不錯,我難得騰出一個午後,想要在房中……”
“我不要!”他的話被迅速打斷。
他張開眼,側首,緩緩地將視線定在她的小臉上,神色有些不悅。
……她抬著頭,眨巴著眼,神情很無辜地看著他。
他又輕哼一聲,環在她腰間的手更加用力,讓兩個人更加貼近。微眯著眼,將鼻尖湊向她的脖頸間,輕嗅著,“你身上什麼香味兒?”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身體頓時一陣輕顫。